又花了一段时间,加贺像植物一样地动着,非常缓慢非常缓慢地,终于可以站起来了。他的右手扶着路旁大楼的墙壁,支撑着身体。
必须使尽全力来对抗的肉体疼痛,一直没有从他的身上消失。加贺觉得左脚好像已经不能用了,或许已经骨折了。加贺觉得好惨,眼前一片灰暗。如果不能行动,就不能去寻找通子,也不能再去三矢公寓调查、解决奇怪的案子了。那么,通子就会被当成罪犯,这辈子难以脱身吧?在日本这个国家里,现在通子唯一的盟友,就是自己;唯一能救通子的人,也是自己了。
打击加贺左脚的棍子,就在眼前的雪地上。他把左脚挪到血迹斑斑的雪地上,然后慢慢的弯曲膝盖,伸出右手,去捡雪地上的棍子。他小心护着侧腹内的肌肉,弯下身体时,却听到侧腹内肺脏的咻——咻——声。很辛苦地才把棍子捡起来。棍子不长,但是可以靠着它再度站直了。加贺试着往前踏出一步,可以走动了,但是左脚是被拖着动的。他很快地再踏出右脚,再走一步。总算可以走了。
加贺把口中的血和唾液一起吐到雪地上。好像已经不再流鼻血了,但是觉得很冷,冷得连骨头都受不了。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受伤了抵抗力不足的关系,加贺的身体抖个不停,几乎就要抽筋了。
加贺慢慢的慢慢的走在回旅馆的路上。肉体的疼痛好像固定的潮汐一样,每隔一会儿,就周期性地侵袭一次身体。那种时候,加贺就不得不停下脚步,身体靠着棍子,喘几口气后再走。
看不到时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街上静悄悄的,电灯也熄了,四周一个人也没有,说不定旅馆也关门了。加贺很担心。
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可怕吧?到了旅馆之后,旅馆内的人会让我进去吗?加贺很担心这一点。万一被拒于门外,只好拿出刑警的证件了。
忍耐着每走一步都会引发的疼痛,加贺终于走到旅馆的门前。原本在大厅里的服务人员,此刻正好在外面的玻璃门旁,准备关门。加贺来到可以看到服务人员背影的阶梯前,并且踏上第一阶楼梯了。他很想出声叫唤服务人员,但是叫不出声音。爬到第五阶的时候,那个服务人员终于发现他了,便很快的走下来。
“怎么了?受伤了吗?被车子撞到了吗?”服务人员立刻扶着加贺。
“不,不是那样。”加贺第一次感受被人扶持时的轻松感。他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和人打架了吗?”听得出服务人员的声音里有不耐烦的意味。加贺很辛苦地才从口袋里拿出证件,以沾着血迹的右手出示。
“我不是坏人。我在前面的地方被攻击了。”
“能自己走到房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