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高公公都觉出他的情绪变化,站在殿中的肖常修自然也察觉到了,但他依旧像无事一般朝宣景帝拱了拱手,道:“皇上猜得没错,匈奴单于这回又让臣带了一封书信来,说要再次请求联姻,以助大宣与匈奴的边境能长久安宁下去。”
听得这话,坐在龙案后的宣景帝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不打仗就好,不打仗就好啊!这样打来打去,万一一个不慎,国门被匈奴人长驱直入,那他的皇位不就保不住了么?!
情绪放松,他的声音也平和下来,缓缓点了点头朝肖常修道:“那爱卿便将书信呈上来吧。”
肖常修自然听从,从袖中掏出那封盖着匈奴单于大印的信,恭敬地置于双手间。
高公公一看,立刻小碎步地跑过来,把信从他手中接过去呈到了宣景帝面前。
宣景帝伸出老手颤巍巍地将信接了过去。身为国君,他自小便被要求要博学多才,再加上对匈奴的忌惮,他早年便将匈奴文字习得滚瓜烂熟,此刻看起来也毫无阻碍。
直到看到一半时,他才忍不住蹙起眉,有些诧异地抬头朝肖常修望了一眼。
他知道,为确保安全,由匈奴送过来的书信必然要由御史先验
过之后才能送到他手中,只是面对招定国将军为驸马这样的大事,肖常修为何还能表现得这般淡定呢?
宣景帝阅信的过程中,整个大殿内鸦雀无声。
这种气氛所迫,站在旁边的赵毅不禁有些忐忑地朝肖常修看了一眼,却见肖常修依旧镇定地低着头,好似不知那信上写着什么似的。
站在龙案边的高公公也时不时抬一下眼角,朝那写满异域文字的羊皮卷上看一眼。
从方才他就觉出那信对宣景帝的影响不一般,所以多少有些好奇。
然而直过了好一会儿,大殿里始终无人说话。
照赵毅的估计,那封信的内容并不长,就算宣景帝看东西再慢,这般久也该看完了,但他为什么还不说话呢?也不提出疑问?
这般想着,他额头上忍不住开始冒出冷汗,更加不安地朝旁边的肖常修看了一眼。
然而肖常修还是依然故我,仿佛站在自家院子里一般,目光从容地看着坐在龙案后的宣景帝。
赵毅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开始在心里佩服起他来。
大约半刻钟之后,坐在案后的宣景帝终于有了动静。他先是挪了挪胖胖的身子,而后将羊皮卷卷起来,抬眸从眼皮下
朝站在殿中的肖常修和赵毅看了看。
“对于匈奴单于提的提议,两位爱卿怎么看?”
他用缓慢苍老的声音说着,语气波澜不惊,仿佛他问的问题是:对于今日的天气,两位爱卿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