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中剧毒,苦撑多年,不是没有消极阴暗的情绪。有时他亦会愤愤不平,为何偏偏是他?
京城那些权贵子弟,个个活得醉生梦死,一辈子连刀光都不曾见过,却可以如花美眷缠绵恩爱到白头。到临到他头上,老天爷却如此狠心,不仅让他忍受孤寒之苦,甚至毒药加身。
所以在察觉自己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秦珂时,他还是将她带来了西南。他要的并不多,不求湟年携手,不求盛世同游,更不求她能与他白首一生。
无非浴血归来时有人替他擦去面上血污,彻夜孤寒时有人送上一张暖被,即便秦珂不爱他,他远远地看着养养眼也好。
毕竟他看她,终是顺眼的。
可是后来,他却发现自己慢慢地变得贪心了。
他不喜她看别人,亦不喜她对别人笑,更不愿想有朝一日她会离开他。所以每每秦珂与他提及合离,他便会口不择言胡搅蛮缠,只愿能暂时留住她。
虽然当时他并不明白,这些全是因为他喜欢秦珂的缘故,可当方才他对上秦珂那双毫无防备的眼,触到她温柔融合的目光时,他突然有些害怕。
若有一天他真的死
了,独留秦珂一人在这世上,她怎么办?
她那般柔弱,连马都不会骑,更无力自保;她亦太良善,不管是重要还是不重要的人,都想出手相助,甚至自己身陷险境也在所不惜。
赫连钦愈想愈觉得自己一颗心仿佛被什么掐住,又痛又揪得难受。
他的秦珂,他该如何继续守护?
翌日,秦珂醒来时已天光大作。
她揉揉眼睛,发现身边不远处正竖着一面树枝和树叶编织成的简易屏风。这屏风正对着太阳的方向,替她挡住了刺目的阳光。
秦珂好奇地坐起,发现身边已经不见赫连钦的踪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待站起身一看,才发现不远处的汤池边多了道人影,正是赫连钦。他此时正动作熟练地舞着一套拳法,行云流水之间,一拳一脚都虎虎生风,看着好生厉害!
秦珂没有过去打扰,只到池边打水做了简单梳洗,就在地上找了块石头到附近去挖野菜。
她前世熟读各种医书,对能入口的植物也知之甚广,没有毒且药性温和的草药一般都能吃,只要味道能接受且不过量就行。
这片地面受汤池影响,导致季节变换不明显
,生长的东西亦比外面多了许多,秦珂挖了不到一刻钟,就挖了一大把能吃的,拿到水潭边洗净了准备一会儿用。
似是知她所想一般,待秦珂洗好东西回到歇脚的地方时,赫连钦已经从旁边的树丛里砍了一棵半大的竹子过来,然后用匕首割成一截一截,当成可盛汤水的碗盘。
见他考虑得如此周到,秦珂不禁抬头看着他一笑,将洗净的东西和清水盛在里面,放在炭火上煮沸了当朝食。
但她做这些终究不在行,朝食尚未入口,白嫩的手指便被烫出几片红印,让赫连钦看得直皱眉。
“我来拿,你将这几根竹篾拿去洗净,一会儿可以当筷子用。”
赫连钦不愿用苛责的语气与她说话,只随意找了个借口将她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