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昔坐在床边,轻声说道:“你的身体很差。苏墨,我快要生了,我师傅答应看顾你的身体,只是你要跟我搬到将军府去。”
苏墨看了看苏问昔,神情淡淡地,带着虚弱:“阿宣,你要顾好自己。”
我既然醒过来了,至少会坚持下去,至少要坚持到你的孩子能理解这一切,能懂这一切。
苏问昔看着苏墨的神情,出了一会儿神,垂下脸来。她想自己其实并不太懂苏墨,可是她却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落寂和伤怀。这种感觉让她心里一紧,有种刺疼难当的痛意。
她下意识捂住肚子,轻声地说道:“苏墨,等孩子生下来,你跟我搬去边城吧。”
苏墨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曾经去过边城,又从边城回来了。他这一生,诸多波折,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他是他的伴读,大风大浪都是共同经历过来的,他珍惜曾经的情谊。然而事情偏离了既定的轨道,他曾经想要远远避开,却依旧还是回来了。
他在了无生趣的时候,遇到了苏问昔。曾经想要好好维护她,却最终还是将她和孩子卷到皇家中去。
他想,是他曾经太过小心翼翼,还是压抑隐忍得太多,所以才让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苏问昔认真地看着苏墨,说道:“苏墨,我曾经救不得苏老爷,再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个样子。你听我的,跟我去将军府,等孩子生下来,咱们就走。”
苏墨心中苦笑地想,阿宣是太天真了。皇上曾经还有所顾忌,现在这样任性,哪里是他们说走就能走?
然而毕竟没有说出来,只问道:“我在昏迷的时候,听到有婴儿啼哭。”
苏问昔轻声说道:“平妃昨夜薨了。皇上还让人压着消息。今天不宣,明
天就会宣出来。那孩子有了出身,现在就等着我了。”
苏墨默然闭上双目。
苏问昔依旧低声说道:“跟我去将军府吧,苏墨。我的孩子,总有一个是需要你的。”
苏墨喉头动了一下,说了声:“好。”
回去的时候,乔老头儿和苏墨坐了一辆马车。苏问昔和杜鸣坐了另一辆马车。
苏问昔的心情并不好。苏墨沉寂的情绪感染了她,让她在心底有种挥之难去的悲伤。
杜鸣很是担心地看着苏问昔,皇上今天居然带着那个婴儿不管不顾地到了苏府去看苏墨,再迟钝的心思他也有所察觉了。
见苏问昔难过,以为她是替苏墨难受。
就低声说道:“问昔,你可记得,皇上曾有意为我赐婚的事情?”
苏问昔自然是记的。然而杜鸣居然主动提起来,颇有些惊讶。抬头看着杜鸣。
杜鸣苦笑了一声,说道:“我和苏墨,当时同殿点了状元,一文一武,甚是风光。只是当时,长安公主相中的是苏墨,并不是我。”
苏问昔吃了一惊。想起那日在李府的别院,长安公主有意无意提起了苏墨。
所以苏墨自请当复边大军的监军,后来与杜鸣同去了边城,是与此有关么?长安公主后来执意去守孝,也与此有关么?
苏问昔忽然想到在边城初次见到苏墨的情景,公子温润如玉,一团文弱,又自带清冷,却不失亲和。淡然一笑仿佛胸有万物,心藏机锋。一个表面上不动声色,却内里胸有成竹的年轻人。
不知为什么,苏问昔的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将军,夫人,静己大师已在府里候了多时了。”
苏问昔一下马车,豆蔻就过来禀报。
苏问昔愣了一下:“静己大师过来了?怎么不让人去苏府找我?”
“大
师说将军和夫人很快会回来,他无妨。没让去喊。”
苏问昔看了看杜鸣。静己自从应了苏墨回到护国寺后,基本上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禅院,上次苏问昔去护国寺见过静己之后,再没有交集。为什么忽然主动地上门来了?
杜鸣说道:“我去安置苏墨,你去招待一下静己大师吧。”
苏问昔点点头,由着豆蔻扶着,去见静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