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婶婶正守在阿墨身边!我带你们过去!”苏瓒说着,转过身急步领着人往里走,然而想到苏问昔的肚子,又急忙慢下来,生怕走得急了,动了她的胎气。一急一缓之间,袖子抬起,往眼角处拭了拭。
绍布利索地已将苏问昔的医箱提着,跟着往府里走。
到了苏墨的院子,还未进房间,就听到苏夫人的低泣声。
苏问昔听得心里一酸,忽然就想起上一世,母亲去的时候,她的那种悲凉、茫然、还有那么一丝对父亲的怨恨。
她的母亲,本可以丈夫守着、女儿守着,即使不舍遗憾,却可以带着家人的爱意
安然而去。然而最后,却是强忍着失望、难过和百般放不下,含恨而去。
苏问昔想起那个女人对自己无奈又委屈说的那句“爱情本就自私”。
她当时的反应是想甩手狠狠对那个女人甩出一巴掌,伤害了别人你还自认为是无辜的一朵白莲花。
爱情其实不自私,自私的是拿着爱情当借口肆无忌惮伤害别人的某些人类。他自私地只想自己的幸福快乐,从来都妄顾他人的感受,那不是爱情,那就是自私!爱情当不了你的借口,所以不要拿爱情来掩盖你的无耻!
苏问昔被杜鸣扶着,三步两步往房里走。
苏夫人听到声响,回转过头来,对着苏问昔,是满脸的泪痕:“他自吐血一直昏迷,阿宣,你看他的脸色,差得很。”
苏墨的脸色不是苍白,而是带着惨淡的金色。
苏问昔看得心惊,勉强对苏夫人笑道:“婶婶,莫担心。我不会让大哥有事的。”
回头看杜鸣,“你陪着叔叔和婶婶在外面等我。我要为大哥施一施针。房间里不用留人。”
杜鸣神情凝重地对苏问昔点点头,温声劝慰着苏瓒和苏夫人带着一众下人去了外间。
绍布将医箱打开,放在床前,也随着出去,随手为苏问昔关了门。
苏问昔拿出针包,排好了针。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瓶来,拔掉瓶塞,放在苏墨鼻端,只见轻烟淡淡弥散而出,被苏墨浅淡的呼吸轻轻吸进去一些。苏问昔才收了瓶子,回身按了按苏墨的人中,约摸有半柱香时间。又转而将苏墨的手背摆好,脚踝露出来,然后拿了针,默默在心里数了一下数,抽了针在苏墨的手背脚踝分别扎下,然后又抽了针扎在苏墨的脖子上。
数针下去,苏墨并没有反应。
他似
是疲累已极,一意要沉入长睡,丝毫不受数针扎下来的影响。
苏问昔捻着苏墨脖子上的一根银针,一边轻捻,一边轻声说道:“苏墨,我知道你还在,我知道你舍不得走。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人牵挂是什么滋味。苏墨,你得醒醒,你答应过你会看好我的儿子,那是你的外甥,将来也是你的儿子。”
“苏墨,你听我说,你不用背负那么多,你什么也不用背负。我们都是血肉凡人,爱恨都没有错,只看你受与不受。为什么不受着呢?人生这么短,我们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许意外比明天来得更快呢。那些名声也好,责任也好,规矩也好,教条也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苏墨,我不信你愿意就这样走掉。当初在西番,你就曾拿病来吓唬我。我知道你是故意,你不想我担心,不想我问。苏墨,你这么聪明,还有什么看不明白?如果你问我,我会说,我不在乎我的儿子将来是昏君还是暴君,他快乐就好……”
苏墨一直到掌灯也没有醒。
苏问昔平静地从房里出来,对苏瓒和苏夫人说道:“叔叔婶婶且去用餐,今晚我要守在这里,你们不要担心。大哥没事。”
苏瓒和苏夫人哪里肯走。
苏夫人道:“要守也是我来守,你现在这个身子,眼看着就要临盆了,哪能要你来守着?”
苏问昔说道:“大哥本来身子就虚,近来操心劳力太过,我已经他喂过药,晚上我要识情状给药,由我守在这里自然最好不过。叔叔和婶婶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不如早早歇了,明早好来换我。”
苏夫人还要再说,苏瓒却是知机地拉着夫人走了。
苏问昔看苏瓒和苏夫人出了门,自己一转脸,两行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