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昔笑道:“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那些心胸狭窄小心眼儿的狠毒妇人。”
杜鸣:“……”
你是不狠毒,不过小不小心眼儿倒是仁者见仁了。
“你且坐一会儿,我去前院看看,回来陪你园子里走一走。”
整了整衣冠去了前院。
紫风端着一碗汤进来,笑道:“夫人近来越发地心软慈良了。那孩子小小年纪敢揣着利刃撞到马车去,以后说不准还会做出什么事情。孩子不至于计较,大人就如此放过了么?”
苏问昔笑道:“等那孩子长大成人对我行凶早着呢。且他还要出落得比我们家将军厉害才行。整个大骊朝也才出了将军一个,徐家的那孩子要能长成第二个,我算他祖上积德。再说了,萧家的夫人自觉受了委屈,不敢往外道,难道我还管着人家跟自己侄女诉诉苦么?只是他家这孩子委实养得废了。听说当年的徐致靖大人也是个有风骨的,可惜了!”
紫风笑着将碗呈上来:“夫人先别管别人家孩子成不成器,先喂饱肚子里的小将军吃才是正理。”
苏问昔就反问道:“怎知我肚子里就是小将军不是小郡主?”
紫风笑起来:“不管是小将军还是小郡主,都是咱们将
军府的孩子不是?”
苏问昔一边跟侍女说笑着,一边喝着汤。
前院的杜鸣倒是客客气气地接待了徐进。
徐进是个文气十足的学儒,生得俊雅,人甚是和气。对上杜鸣有些诚惶诚恐面带惭愧。
“我教子不严,居然当待冲撞了夫人,今日听下人说起,甚是惭愧。夫人若有惊吓,便是我府上的罪过。”
杜鸣冷清着脸,淡淡说道:“内子言说,孩子年纪小,懵懂不知事,虽有过错,今日已罚过,此事便算揭过了。”
徐进愣了一下。全都城都知道苏问昔小心眼儿,知仇必报,杜鸣又向来惧内,对夫人袒护得很,本来想着过来赔罪必有一番口舌,没想到开口事情便抹平了。
“夫人如此通情达理,倒让我愈发惭愧!手上别无他物,夫人是一代神医,我家原藏有前朝医书一部,夫人若喜欢,也算我一番心意。”
将手边的一个木匣子递上过。
杜鸣原本并不想收徐进的东西,然而看到那个木匣子上面刻的花纹时,心里一动,说道:“徐大人太过客气了。”
徐进一听杜鸣没有拒绝,立刻说道:“区区小物,于我手上,只是赏物,于夫人,若有所用,也算是它的发扬光大了。”
杜鸣听徐进说得诚恳,便不客气地收了。
见徐进不是酸臭文人,人还算懂变通,脸色缓了缓,说道:“徐大人在翰林院为人持重,中正守节,我早有耳闻。今日因着内子之事,我有一言,徐大人听与不听,我只当尽同僚情分。”
徐进忙道:“将军过谦。请讲!”
杜鸣道:“萧大人之夫人之事,大人想必是知道的。番王妃得了皇上恩典省亲萧府,萧大人的两个女儿却因心怀不忿出府避席,被皇上碰上,斥了一句‘教女不类’。二女怀恨在心,在萧夫人面前添
油加醋,归罪于内子,萧夫人为女不平,闯到我府上,惊了内子且出言不逊。为母者,一言一行,乃子女榜样。所谓上行,下效;上言,下仿。幼子性如白纸,质本纯洁,然而易骄易纵,全在教者施为。今日小公子身藏锋利之刃,怀伤人之心,不知徐大人作何感想。”
徐进脸色大变:“小儿居然欲利刃伤人么?将军所言,果真属实?”
杜鸣道:“小公子被我的属下制住,当着街上百姓从袖中搜出利刃。徐大人竟是不知道?”
徐进的冷汗立刻下来了,他只道是自己儿子淘气,冲撞了苏问昔的马车。下人报告时,多有回避,而他的夫人因着萧夫人的事情,对苏问昔又多有厌恶,对儿子自然是百般袒护。徐进当时也觉得苏问昔令人将儿子吊在车辕上委实有些过份,但想到苏问昔有孕在身,又有皇上护着,萧夫人尚且吃了她的亏,还是不要与人为难的好。因此才过来赔罪。
没想到另有一番内情他居然不知道。倒一下子相信了。因儿子平日素喜舞刀弄棒,他倒没有阻挡过,没想到下人居然如此大胆,敢纵容儿子拿利刃不说,还居然要对苏问昔行凶。
徐进的冷汗一下子下来了:“小儿如此无状,是我管教之过。谢将军提醒,此次回去,必对小儿严加管教!”
苏问昔看着杜鸣递到面前的木匣子,有些意外地笑:“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居然会收他的东西?”
杜鸣将木匣子放在苏问昔手里,说道:“这个木匣上所刻纹理为饕餮纹,《吕氏春秋·先识》有言:周鼎着饕餮,有首无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报更也。殷商至西周时常刻于器物之上。徐进说,此内为医书,前朝所得。商周之前所具医书,我只见书上提过《神农本草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