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骏道:“你道我为何召你回来?定国王年事已高,前者又有伤在身。曹绩在军中线人颇多,稍稍花言蒙蔽,军心就会散乱。我让定国王装病,已是给了他可乘之机,这江山,再争也论不到一个外姓人去争!子规,我原想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你不愿意。既然你不要那个身份,我便给你我能给的。”
杜鸣张口想说什么,骊骏抬了抬手,制止了他:“子规,过去你有怨有恨,都是我和母妃亏欠的。这江山,这皇宫,外面看着再奢华,内里的阴谋算计刀枪加身却是从来没有停过。以前的已无以弥补,母妃已愧歉自责了这么多年。我能做的,是要你站到世人面前时,只比王爷高贵。”
骊骏说着话,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金色的长匣,示意杜鸣上前。
“子规,这是金晴虎符,拿此调兵遣将,见符如见朕,敢有不遵令者,先斩后奏!曹绩发难于相国,最迟两日内。问昔在宫中,朕保她毫发无伤,等你回来复命,朕毕完璧交还!”
杜鸣跪在地上接符,凝声答道:“臣杜鸣,定不负皇上重望!”
那边苏问昔却是睡到日落西山,房内掌灯才醒。
睁眼没有看到杜鸣,才动了动,立刻有内侍过来,笑嘻嘻说道:“郡主这一睡,可真是清酣梦沉,皇上已经问过三次了,连奶嬷也派人过来看过两次了。”
苏问昔一见是内侍守在房中,心中立刻知道,必是皇上将杜鸣找去了。杜鸣此次回来,甚是隐秘,直接到了宫中,并未在外面显身,显然是皇上另有算计,安排他做事。
她坐起身,侍女立刻过来扶她:“郡主可要下床么?”
苏问昔就笑了笑,说道:“皇上奶嬷连番地问,我再不起可不是托大了。”
侍女就笑道:“皇上奶嬷这是关心郡主。”
苏问昔说道:“皇上奶嬷厚待于我,更该亲自过去拜谢才对。”
何况得了皇上赐封的郡主称号,虽说不用她跪谢,但她哪里敢托大?当时说自己受了惊吓,身子不适尚有情可原,现在好好地睡了一大觉,精神抖擞,再不去当面谢恩,将来哪天不高兴了,又是一个话柄。
伴君不易,受恩艰难,还是行事小心些为是。
内侍立刻说道:“刚才皇上派人过来的时候,正说有些无聊,郡主陪着说说话,皇上必是欢喜的。”
苏问昔心里一动,心道,这明明是得了皇上吩咐,等她醒了带她过去罢?
宫里人的心眼儿也忒地多。你直接说召我过去不完了吗?说话一定要这么拐弯抹角地,说一分藏三分地让人猜,累是不累?
苏问昔在侍女服侍下洗漱完毕用了小半个时辰,她去见皇上,自然不能穿得太随便,况且她是郡主新上任,要过去谢恩的。
这边洗漱完了,那边内侍去传了话已回转,立刻命人掌着宫灯走在前面,引着苏问昔往皇上的寝殿走,一边笑道:“刚刚那边传来话说,正好皇上今日用膳用晚了,听见郡主醒了,精神甚好,皇上很是高兴,特意为郡主加了菜。”
苏问昔一下子心里叫苦边天,怎么又是陪饭?不是吃不饱就是吃得太撑,让不让人活?
一边走着,看着宫灯下里一一错落下来一闪而过的暗影,忽然觉得,怎么这么不对劲?大晚上地她去皇上的寝殿,这是不是只有陪睡的娘娘才干的事情?
苏问昔这几日在宫中,耳濡目染学到的法则就是:别人对你色寒声厉的时候,别担心,他(她)只是狐假虎威的虚张声势。别人对你和颜悦色百
般讨好的时个,务必要小心,那很可能是笑里藏刀的口蜜腹剑。
眼前的皇上,嗯,气色好多了,眼圈四围的暗青正淡淡消去,脸上的灰白之气一收,有了红润的色泽。可是您殷勤劝菜这事儿是不是有些不对啊?好歹您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您餐桌的菜摆上来,加了砒霜掺了水银我也会给面子地大加赞赏,真得不用左劝右劝,生怕我嫌弃的态度好罢?
苏问昔吃菜得有些心猿意马,心里就琢磨皇上要出什么妖蛾子。
昨晚闹了那么一出,她可不觉得皇上是出于一片愧疚之心。该封的也封了,该赏的也赏了,皇上不就是拿着手中权力买理所当然的人吗?
皇上一味让,苏问昔就一味吃,以不变应万变,反正肚子里那俩挺能吃。
然后吃到中间,皇上就说话了:“问昔,昨日让你受了委屈,倒是朕的疏忽。”
苏问昔心里想,这是等着我说没事呢还是怎么着?
心思转了一个圈,嘴里就笑嘻嘻地说道:“我是没什么,皇上要是过意不去,多赏我些金子银子的给我压压惊就是了。”
骊骏:“……”
你还真是个不客气的,我不过嘴上说说,张嘴你就要金银?你是有多财迷?
不过想想,苏问昔财迷是财迷,可人家毫不手软地将个大金库大手一挥就转给他了,谁说她财迷都行,自己还真不好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