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在城门口就下了马,将马匹交由专门管马的马倌,牵着去草棚里吃草了。他信步沿着街道往里走,路过几处客栈与酒楼时也未曾停下脚步。直到一处光线出乎寻常亮眼的屋子出现在眼前时,他才停下脚步。
玉儿站在灯火下,与几个年轻妇人热络的说话。几人的手上均拿着花绷子,上头的花色已经绣了一大半,有好有坏。
“玉儿,”他站在门口,遥遥的喊了一声。
玉儿循声回头,一见是楚钰,连忙笑着应了一声,又回头对其他人道,“我家爷都回来了,今天就先走了
,你们记着自己先练练,有哪里不会的明日我再过来教你们。”
几个年轻的妇人虽然有些不愿意,可偷偷看一眼楚钰,却也不敢说什么,只得让玉儿走了。
楚钰这两天多是在外头,许久没有与玉儿说话了,这会儿也不是特意来找她,只恰好看见,却不知道她在这里做什么。
“你这几日白天都在这儿?”
玉儿见他发问,点头应了,“白天用了早饭就过来了,左右奴婢一个人在院子里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在这里反而能凑一凑热闹,寻个开心呢,他们如今都将奴婢当作老师,对奴婢尊敬的很呢。”
楚钰嗯了一声,又笑道,“我原本觉得你不一定能适应这漠北,如今看来却是想的早了。”
“奴婢原本也不太喜欢的,”玉儿嘟嘴,她与楚钰从小亲密,是以说话什么均不避讳,“这里哪里有京都好啊,处处都显得不方便极了,可是前几日奴婢遇见了子桑姑娘,她可真是太好了。”
说到这里,玉儿又满脸的心花怒放。原本兴致缺缺的楚钰听见蔺子桑的名字,倒也有了几分聆听的意愿。他也不是初初认识蔺子桑,只不过这一会儿想从自己丫头那里听听蔺子桑是个什么模样。
但玉儿兴致跳脱,不等将话说的多明白下一句又显得有些失落起来,“唉,爷,奴婢自打遇见子桑姑娘以后,就常常想,您可真是倒霉了,怎么就搭上奴婢这么一个面貌普通,性子又不算温顺的丫头呢?子桑姑娘可是处处都将奴婢比了下去,”
“这还用你说,”楚钰板起脸来,故意有逗弄玉儿的心思,“每天夜里,我想到这个,都恨不得回到十岁那年问问自己,怎么就在
那么一排面目可人的小丫头里面挑了你这么一个难看的?”
两人说到这会儿,步子也就停在了院门口。玉儿扣了扣院门,又扭过头来恶声恶气的对楚钰道,“左右是换不了了,爷您就收收心吧!”
百祥从里头将门开了,一见是他们两人,立马道,“爷有事回不来就算了,玉儿你怎么也才回来,饭菜都热了遍了。”
玉儿嘿嘿对百祥笑了两声,道,“我这不是就忘了时间吗,明日准保不这般了。”
百祥却还忍不住要抱怨几句,“别人家里都是小丫头片子下厨,咱们家里倒是好,我一个大老爷们练出了一身的厨艺,”
楚钰哈哈大笑起来,跟着打趣道,“百祥,你这般才是好啊,以后断然不用愁说不到媳妇儿的。”
“我以后少不得还要天天出去呢,”玉儿拿出碗筷服侍了楚钰在餐桌边坐下以后,道,“我前几日去了那处绣房才知道,原来在里头绣花是有工钱拿的,又能消磨时间又能拿工钱,我以后一日都不少去。”
玉儿说的正是蔺子桑的那处绣房。像有些手生的还不能用好布绣花,不过像是玉儿这样的,已经可以正经制衣绣花了,按件算钱,说好的到时候一百文到五百文不等,等布料针线来了就开工,这时候多是指导指导其他人。
“那绣房里里外外都是子桑姑娘一个人张罗着弄的呢,”玉儿一边和百祥收拾碗筷,一边说道,“百祥,你说怎么就有那么厉害的人呢,我要是有子桑姑娘一半能干,做梦都能笑醒了。”
百祥失笑,他压低了声音道,“小丫头片子,被成天东想西想,那不是你的命。”
玉儿撅了撅嘴,却没能反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