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手上的动作飞快,将方才拿出来的线头一股脑的塞回了担子里,顺带着将那信封也一同不着痕迹的塞了进去。
见状,蔺子桑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笑着摇摇头,“这倒是不着急的,你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过来,我都是在家的。”
说话间的功夫,宋白已经从对面走了过来,他拿着两个包子,毫不客气的吃着。
四个包子两个装在袋子里,两个被他一边一个拿在手上,走路间略一不稳,差点给撒了出去。宋白有功夫底子,最快的又是手上脚上的活计,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包子就这么落在地上。他下手飞快,在那包子眼看着要沾到地上的时候,猛地将之捞了回来。
卖货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也不言语,默默的转回身去喝完了自己茶壶里的茶水,便重新挑上担子上路了。
日头西下,广郁宫中窗户关的严严实实,莫名的多出了几分鬼气森森的味道
。怜妃懒懒的躺在榻上,对着下头站着的人问话。
“是以今儿个,见的人是那蔺子桑?”
她的语调带着惯有的散漫,低沉之余有着说不出来的引诱味道。
稍抬头看怜妃一眼,那眼神里没有多少冒犯,多的是满心满意的爱慕。
怜妃似乎并不在意他外露的情绪,只笑问道,“王七,你瞧着,那小丫头如何?”
王七不傻,他知道怜妃似乎对这原本无名无姓的小丫头很不喜欢。他自然不会说出让怜妃不悦的话,然而,要让他背地里诋毁一个说话举止都十分聪明的小丫头,他也是做不出来的。故而,王七抬头,饶过怜妃的问题,兀自说了另外一件事情,“有一事不知怜妃娘娘知不知道,那蔺子桑身边,似乎还有不是将军身边的人。”
“哦?不是将军身边的人?”怜妃来了兴致,“可有查清楚是什么人?”
“已经派人去查,”王七道,“只不过后头牵扯众多,一时半会儿没有结果。”
“查清楚了,立刻来告诉我,”怜妃浅浅的打了个哈欠,露出疲态来。
王七立刻后退一步,“属下先行告退。”
不是司元身边的人,蔺子桑担子倒是不小。怜妃心头的冷意不减,转念却又想到,以司元的性子,倘若他真将蔺子桑放在心上,哪怕这会儿只有一点,也不可能不发现蔺子桑身边的异状。这么想来,只有一种可能,恐怕蔺子桑也不知道自己身边人的身份,而司元只在暗处观望,他将蔺子桑当作一个饵了。
怜妃自觉自己想的通透,她的脸上由是绽出一点儿笑意来。恰好,她正也想将蔺子桑当作一个饵,放在自己计谋里的一处。
穆野在京都城里呆不了多久,议和之事告一
段落,他就要马不停蹄的赶回贝叶城去主持城池的交接事宜。总共算起来,恐怕一共只剩下五六天的行程。虽然穆野过来时,除了求了十年的和平期限,带了一座贝叶城,便什么都没有多的。然而皇帝自个儿总想彰显大齐国的气度,已经考虑了好几天那点什么物产财宝给那些个他觉得没见过世面的风国人瞧瞧。
风国人爱好三件事情,喝酒,打仗,女人。
打仗作罢,美酒可以送上不少,然而这美人……皇帝有些犹豫,送个公主去和亲么,这在他朝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然而大齐如今的公主一个个都还是稚童,这就得作罢。到了的女儿去那样的蛮荒之地,再往下,皇帝也怕穆野看不上,反而落了不高兴。
怜妃掐着恰恰好的时间,与皇帝说了她的意思。
“妾身觉得,时间紧,想要找出个处处妥帖的难得很,那些世家出身的闺秀,礼仪举止都过得去,然而恐怕在穆野面前太过小家碧玉了些,撑不住什么场面,再说,也有陛下您那样的考虑在里头,妾身以为,这会儿须找出来的,是个有容貌,有胆色,有没多少身份地位的。”
皇帝皱了眉头,“然而,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穆野毕竟是风国的王子,风国定然觉得我们大齐轻慢了他们。”
风国本就战败,皇帝却还怕他们那点仅剩的的余威。怜妃忍了心头对他目光短浅的厌恶,耐着性子道,“身份地位,这难道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情?这都是虚的,再者说,风国那样的蛮国,哪里配得过什么有地位身份的?”
这话说的皇帝心里熨贴,他想了想,点了头,“还是怜儿有办法,既然你心里有自己的主意,不妨说来与朕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