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偏院里那短暂却让人不经后想的经历,蔺子桑垂着的双手便微微颤抖起来。她几乎又立时掐死冬至的念头,可她不能。
自己处在这样不能反抗的位置,得到今天这样的遭遇,一方面可以说是冬至的恶意,另一方面却也是因为她自己的低和弱。假若没有冬至,自己又怎么去保证往后的日子里没有春分秋分和夏至这样的人来下套呢。
往后再数两年,那时候的蔺子桑回想起这一晚,倒还发觉自己该对冬至道声谢了。倘若不是冬至,她哪里知道倘若自己不先防人制人与死地,别人就可能先对她下杀手呢。
司末被一只花瓶给砸晕了,脑袋后头起了一个大包,在床上躺了两天愣是才渐渐转好了。
老祖宗心疼又心焦,等小儿子的伤势终于开始好转以后,也有了责问的心情。
多寿将那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同老祖宗说了。
“哪个院子里的哪个丫头?”老祖宗瞪起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多寿。
多寿俱是老实回答了,“云山院,一个叫子桑的丫头。”
“上回将冬至送回来的那个丫头,”春分小声的凑在老祖宗耳边提醒道。
且管她是谁?只说她敢拿着花瓶往主子头上招呼,这就是个不要命的!
老祖
宗气火攻心,当即就要人将蔺子桑扭送过来。只不过,过去的人在云山院门口就被拦下,连门都没让进。
“这是老祖宗的意思,你们两个奴才敢拦我们?”来捉人的两个婆子是素日里嚣张惯了的,这会儿瞧见阿文阿武拦在她们面前,立时就摆出了造作的威严来。
“嬷嬷,”阿文皮笑肉不笑,“都是当差的,奴才这事情,哪里还用得着分什么你们我们?”
阿文阿武人高马大,两个婆子自然不敢与他们动手。她们气的脸色涨红,也只得看向身后跟着的小厮们,训斥道,“光会看着?怎么不知道动手了?”
那几个小厮们这才仿若如梦初醒,缩手缩脚的往前来了。
收拾这几个软脚虾,阿文阿武都不用使出半点真功夫。
一见来的几个小厮被人毫不费力的掀翻在地,两个婆子也是慌了,她们连着往后退了步后停住,颤着手指着阿文和阿武道,“你们暂且嚣张,等一会儿我们禀明了老祖宗,且有她收拾你们的时候。”
她们说完就想走,却听门里传来一个声音,“嬷嬷,等等我!”
说话的人是冬至。
自从知道司末被人伤了,冬至就没从惊惧中出来。老祖宗是个念情分的,她原来对冬至好,对春分好对许多服侍过她一些年数的丫头们都好,这是真的。然而,冬至最清楚,司末是老祖宗的心头肉,伤了谁都不能伤了他。如今她与这件事情牵扯了进去,那是必定没有好结果的。
唯一的办法,冬至思来想去也就是将所有事情推脱到蔺子桑身上。反正左右三少爷必定是被她伤了的,不然她如何能安然回来?
为了将这个前后缘由说清楚,冬至来回已经走动了几趟,只是老祖宗为司末忧
心,哪里得出空来见她,因此便被搁置到了如今。
门外动静闹的大,院子里头已经站了不少人。冬至怕错了这次机会,也来不及多想,急急忙忙的就站了出来。
是以,这会儿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冬至姐姐,”蔺子桑缓步上前,脸上挂着温凉的笑意,双目沉静的看着冬至的背影,“这是急着要去哪儿。”
冬至仓促回头,眼中的一抹慌张恰好被蔺子桑瞧见了。
她什么都知道!冬至心中大骇。蔺子桑这两天举止如初,甚至半点惊惶都没有,冬至虽然疑惑,可也只当蔺子桑不知自己也是这件事情的主谋。
然而,冬至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蔺子桑哪里是不知与懵懂,她根本是什么都知道!因为什么都知道,也大概有所预料,所以才对一切表现的如此淡然。
这云山院里的人一个个都是这般,冬至茫然的回头,目光从李厨娘,从赵嬷嬷,从司信泓身上移过,她又一次恐惧起来。他们都会装,都会演,一个比一个将人玩弄与鼓掌间。那几个笨的,也不过是他们用来折磨自己的刽子手。
冬至又怕又惊,不顾大门上的木刺扎进了自己的掌心,猛地拉开了门一言不发的向外跑去。
“冬至?”外头的一个婆子拉住冬至,见她神色慌张,脸色发白,“这是……”怎么了?
她的这句话来不及说出口,就被另一个人打断了。
“你出来做什么?你们院子里有个叫子桑的丫头,你将她给我叫出来!”
那个嬷嬷扯着她的衣摆就要将她往里面拉,冬至一边挣扎,一边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话。就在这个时候,云山院的大门被打开了,从里头走出一个少年,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外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