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个粗鄙的无知妇人,她在心里对李厨娘又多了一分鄙夷。
烛火微燃,随着人开门的动作而轻轻的晃动了一下。蔺子桑隐隐的听见耳边有响动,可偏偏挣不开眼睛去看,只不太安稳的挪了挪指尖。
山香将刚熬好的药汁放在一边的桌上,然后走到蔺子桑的床前,用手轻轻的在她的手上推了推,“子桑姐姐?子桑姐姐?”
蔺子桑费力的将眼睛睁开一些,先瞧见的就是山香惊喜的目光。
“子桑姐姐,你可醒了!咱们可都给吓坏了。”她一边扶着蔺子桑半坐起来,一边在她的身后塞了个枕头。
蔺子桑听见耳边一怔细琐的声响,她的余光撇去,看见小虎从一边角落里拖出了一只木制的小板凳来,正哼哧费力的想要将之搬去外头。
“大夫嘱咐了让你先不能多说话呢,”山香将药碗端到
蔺子桑的面前,眼里不乏担心的絮絮说道,“子桑姐姐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一声不吭的一个人躲在房里呢,”
温热的药汁倒不算多苦,顺着喉管往下滑落的时候恰好安慰了不适的伤处。
蔺子桑脑袋有些发涨,听山香发问,只是摇了摇头,也不知如何解释。
屋外乌沉沉一片,屋里也是一阵的沉寂。山香无意真从蔺子桑那里得到什么答案,兀自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又开口嘱咐了两句,“子桑姐姐你好生休息着,等一会儿我就过来陪你过夜,你有什么吩咐的只管都说就是了。”
蔺子桑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山香将门给带上了。
夜里。
月亮升到了半空中,隔着不厚的窗户纸透露出一丝光亮进来,斜斜的落在桌脚,照脸了那一小块地方。
蔺子桑睡得极不安稳,她翻了个身就听见身边躺着的山香含糊的说了句梦话,安稳而不自知。
蔺子桑的一只手攥紧了背角,她的呼吸深沉,目光落在窗边的那一寸月光上头。
那男人一开始显然是没有要动手杀她的意思,不然在那片无人的绿地上他就该动手,何故非的拖延到人多的军营帐篷里呢。
“有几样点心,都是将军爱吃的。”
她脱口而出的话语现在想来几乎可以被称之为蠢笨,甚至不等人套话,自个儿就老老实实的和盘托出了。
司家的老家主死时虽然已经算是京中权贵之一,可他死后,将军府这一家孤儿寡母却已经没人看顾。司元由此挑起司家的担子,在军中、沙场拼杀才得到了今时今日的这一番地位。
“因为能力不够,所以死了活该。”这样的话或许残酷,但是却是实在的道理,也理应由司元这样的人说出口。
蔺子
桑一夜思绪难平,等到天边蒙蒙亮才浅浅的睡去。
不过是云山院里一个丫头的遭遇,对于云山院来说算是一件事情,可对于外头来说只不过落得四个字:无足轻重。
宫里来的圣旨是几近午时才到的将军府,施施然的等在了起居里头。
老祖宗近些日子过的顺心,昨儿个刚陪着季念文从华安寺求了平安符回来。因着顾炎欢在求子观音哪儿的了好信,连求了两只上上签,她就更觉得通体顺畅,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圣旨一来,自然是整个将军府发动,有孕的没孕的,年老的年轻的,通通都由人搀扶着过来。虽然不知具体这圣旨是为了什么,老祖宗的脸上却已经先扬起了一番喜气。
这些日子都是中规中矩的,总归不该是什么坏事才对。
等圣旨由宗安宣读出口,果然是让人喜得心头发颤的好事。老祖宗脑袋一昏,倘若没有身边的春分搀住她,险些没有站稳。
旁边一齐声的抽气,司末最先跑上前,一把扶住老祖宗,嘴里关切,“母亲?”
司元和司继也立时关切,老祖宗连忙摆摆手,用力的将自己手上的拐杖往地上杵了杵。
“我没事,没事,”
宗安收起手上的圣旨,对着司元笑道,“将军,请来接旨。”
一道圣旨封了司元的爵位,自此将军府再不叫将军府,而是要改名叫做秦阳侯府了。
这对将军府的任何人来说都是个绝好的消息。现下将军府的一切都是司元以及司元的父亲用命在疆场上博来的,只要戎马,哪里来的常胜将军。战胜了百姓欢呼君主心悦,不敢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也算是富贵荣华常人难想。然而一旦战败,且不说富贵荣华难保,最怕的是在沙场上丢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