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我也没说你做的错,妾先有了身子,这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老祖宗轻轻的拍着顾炎欢的手,到底想先稳住她,“只是,你也为阿末想一想,现在他到底是贪新鲜的时候,人又是他正宠着的,你不管他,只将人打成了这个样子,哪儿能真让他不气?”
顾炎欢心里本就拱着火气,此刻就更见委屈,干脆连母亲都不叫了,直接喊了从前的称呼,“姨母,你让我如何是好?夫君他怎么对我,你不是没看在眼里,你只让我体谅,却是半点都不知道我心头的苦?”
她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眼角的泪水划过脸庞,然后落到了地上,“他处处都要气我,事事堵着我的心,我胸前积郁的这股子闷气,恐怕挨不过几天!”
老祖宗连忙拉住她,“好孩子,好孩子,哪儿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阿末他……他是对不住你,你的忍耐母亲也知道,他现下不过是气,等气消了便也好了,到时候,我少不得要帮着你教训他!”
这全只是听听便过去的好话,顾炎欢自知不能当真。可到底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只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拿出手帕拭了眼里的泪水。
“他这些天连家都不回,回来呢,少不得又要同我吵闹生气,可实在是没意思极了,”她垂着头,“昨日父亲差人带了信过来,说身子不爽利,我想着要抽空回去看看,左右现在院子里也没有要我忙的事情,我想着这两天便回去一趟,”
永信侯是个什么脾气,老祖宗清楚的很。当年她的父母故去以后,老祖宗念及不想断了娘家的香火,便想从旁支的亲戚里过继一个稳重的能担了江南地界的家业。永信侯当初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家里也虽有个富贵亲戚,可
却是个命苦的。家里父母去的早,十几岁就自个儿在外头讨生活。等遇见老祖宗这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也没登时就给人砸晕了,而是跟着当年的老将军参了军,一路建功立业,因护卫先皇有功而封了爵位,如今也是一身荣华。
两姐弟虽然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可是关系还算是亲近。永信侯原本让顾炎欢嫁进将军府,也是因着这层亲厚的关系,想着总不能让女儿吃了亏。可谁成想,那司末却是个这般不像样的东西。
“自然是要回去瞧瞧的,”老祖宗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她看着顾炎欢的眼睛,眼里多了几分无奈,“姨母知道你心里委屈,这一回……打从开始就是我没管好阿末,你放宽心,这回,我总该让他先低头,”
老祖宗明白,这个时候顾炎欢提出要回娘家,并不会是简简单单像她说的那样子是因为永信侯的身子不爽利。可她却不能为此就拦住她,反而要为了顺她的气,答应了让她回去住两天才是。
这多是无奈之举,可放到这会儿,在老祖宗看来,也是不得不为之了。
西边那些院子的热闹与云山院扯不上多少关系,它们自个儿的烦恼自然也牵连不着云山院里的人。
蔺子桑端好那一小碟子腐乳,将它放在托盘里头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里。临着将盘子端走之前,还快步的回房里看了看自己面容上的脂粉。极淡的一层,细细的贴着她白净的皮肤,添了一层净润的气色。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才端起餐盘缓步往偏厅去了。
今天司元也会过来一起用午膳。
偏厅里头站着山香和山栀,两人靠墙根贴着,垂着头一动不动。等到蔺子桑进来,她们才听见动静抬起头来,像是松了一口气,小步走
过来打算接过她手上的东西。
蔺子桑只摇摇头道,“厨房里还有两盘菜,你们去端过来。”
她垂了眉眼,缓缓的将小碟子在桌上放好,最后才将那一小碟子腐乳放在了司信泓与司元的面前。
“这腐乳是奴婢新制的,不知道味道合不合将军与小少爷的口味,”她的话语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原来分明带着些谄媚的神态,却因为她脸上柔和的笑意而带了几分不知名的亲近。
司元坐的端正,落在蔺子桑身上的视线微微比先前多了分凝视。
司信泓先前尝过一回蔺子桑做好的腐乳,上回倒不是说不能入口,只是口味来看同外头买回来的总是差了一截子。对于蔺子桑自个儿动手做的东西,他心里有几分被体贴的滋味,因而也有几分喜悦。
“幸苦子桑姐姐了。”他伸出筷子,轻巧的挑下一块来,放进嘴里微微抿了一下。
腐乳的味道不浓不淡,在舌尖弥漫开一股子醇厚的香味。
“我听李婶子说,吃食过咸对身体无益,因而少放了些盐,”蔺子桑见司元没有动手的意思,她主动伸手将那小碟子往司元的面前推了推,“将军不妨也尝一尝,倘若合胃口,厨房里还准备了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