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很自私,所以,谁都没有资格说谁什么,人是那么渺小,谁规定谁就得去背负那些家国天下?就得必须承担那些责任了?不过是心有愿,各自为罢了。
最终,椒图城还是空了,该走的和不该走的,都走了,留下的,早已不顾生死。
上邪百年归元二十一年,四月
初三,鸱吻城大举进攻椒图城,来势凶猛,狴犴城连同椒图城大军合力抵抗,战事挣扎至六月底,两军各自消耗过半,狴犴城被逼后退,鸱吻城也乘胜追击,双方于腾河边僵持,最终鸱吻城落入陷阱,以宫睨城中箭跌落腾河而失败告终,史称:上邪麓战。
这一战,无论哪个城池都死伤过半,战争结束后,鸱吻城余部很快就退回了狻猊城境内。与此同时,睚眦城驻守囚牛城的军队趁乱攻入狻猊城,鸱吻城群龙无首的抵抗半月后投诚,而椒图城因为城主于战乱中不知所踪,于是顺利归入睚眦城麾下。
至于狴犴城,大战后退回狴犴城境内的路途上,寒曦邪终于因为不堪路途劳累而病逝,消息传回狴犴城的时候,众人这才确信,那时谣传的中毒病重全是事实,而寒曦邪冥顽不灵,誓死也要霍乱上邪的消息,也跟着不胫而走,图留恶名。
消息传回不过半月,狴犴城的丞相庄微贤,合满朝文武之力,举荐了昔日逃亡的寒无殇幼子继承王位,以私生之名虽为人诟病,却鉴于睚眦城与狴犴城的盟约关系而得到了承认,却也因此归顺至睚眦城管辖。
那一年入秋,所有城池大势已去,上邪大陆上只剩下一个王,再无其他。
凛冬过后,腊月十八,上邪大陆九城一统,由风卿崖携八城盟约书登基称帝,改国号归元,称始皇帝,设都睚眦,下封八城封地,设郡为王,记入史册,自此开创归元盛世,百年不衰。
上邪归元四十六年,春。
国都睚眦。
上邪从未有过的盛世,在上邪百年归元六十七年,国号归元四十六年得以实现,整片大陆国泰民安,民生富饶,商贸繁荣,还开拓了远洋商路。
整个国家统一税赋,征收合理,技术共享,熟于研发,文风浓厚,子弟好学,兵强马壮,是上邪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峥嵘景象。
“太皇爷爷!后来呢?”
御花园里,六七岁的孩子围了五六个,趴在一个白发鬓鬓,面容苍老却气质儒雅的老者身旁,兴致勃勃的望着对方,眼睛里闪着星子一
样璀璨的光。
“后来?后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咯!”老者温文一笑的伸手揉了下问话的小孩脑袋,面容慈祥而眼神温润。
“那个掉到河里的人呢?”说话的小孩皱了皱眉头。
“笨!当然是淹死了啊!”早些时候问话的孩子白了对方一眼。
“可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万一没死呢!万一他还想打仗呢?”被说笨的孩子忍不住大声反驳。
“要是他还想打的话,怎么可能会有后来的盛世啊?”所以肯定是死了啊!说话的孩子一脸得意的昂头哼了一声。
“我觉得那个病死的人好可惜。”角落里的孩子突然低声说了这么句。
“哪里可惜了?要不是因为他,怎么会死那么多人?你是不是傻?”最先说话的孩子回头白了一眼角落的孩子。
“可他做了那么多,结果却死了啊!”角落的孩子喏喏望了一眼老者,而老者只是望着他笑了笑。
“那肯定是他活该啊!害死那么多人,要是他还活着,可能就没有我们了!对吧!太皇爷爷!”最先说话的孩子趴在老者腿上,望着对方咧嘴一笑,满脸天真的样子。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揉了下对方脑袋,直到旁边有人低声说了句什么,他才动作微顿的望向说话那个孩子。
“太皇爷爷,那个失踪的人也死了吗?”
“你是说那个医术很了得的公主?”
“公主都那么厉害,以后皇妹妹会不会也那么厉害?”
“哈哈哈!哭就很厉害了!”
“别提了,我衣服上还有她鼻涕呢!”
“哈哈哈哈哈!”
那日春风轻抚,王都睚眦依旧是一片繁荣景象,王城里的御花园内,满是孩童的嬉笑热闹,围着那个垂暮的老者,不知忧愁为何物。
耳边传来阵阵笑闹,老者躺在柔软的椅子里缓缓闭上眼睛,当年初遇都还年少,谁曾想过会有今天?死的死,走的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
如今坐享一切的人本不该是他,可偏偏只有他,幸与不幸,冷暖自知。
上邪建国归元,四十六年春,始皇帝风卿崖,一生功高,猝于御花园,享年七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