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呢?寒曦邪走出破庙的门,站在寒风中望着明月眉头微皱,衣袖下的双手微微握拳,恨当时未能抚上那容颜,也恨这没有办法改变的命运。
他是笃定了她的,私心里却又希望她不会这么做,而她也是懂他的,所以他们才会在这里见面,不该来,却都来了。
不经意的轻笑,心里忍不住划过一道暖流,冲淡了心中盘旋已久的郁结。寒曦邪收回目光望向一旁,伸手接过流敖递来的马匹缰绳,他面容冷峻的翻身上马,扯着马匹昂头嘶鸣了一声。
“主上?”看到寒曦邪准备连夜离开,十一和初七上前喊了一声。
自从把东西送到椒图以后,他们两个就按照命令留了下来,现在似乎已经功成身退,所以,是不是也该回去了呢?
“保护好她。”低头望着十一和初七,寒曦邪沉声说完这句话,然后调转马匹向漆黑的树林狂奔而去,流敖紧跟在后,疾驰如风。
“是!”脸上闪过一刻动容,初七和十一拱手行礼的把寒曦邪送出视线,然后对望一眼。
主子的意思,是让他们还像以前一样保护君临晚,不管她是男是女,是什么身份,主子都要保她,就像明知道此行多余,却还是亲自来了一样。
“十一,你说,公子,公主……”初七越说,眉头就皱的越紧,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君临晚才好。
“那位,对主子来说很重要。”那位,十一语气敬重的如是说着,然后望了初七一眼。
“主子对那位来说,应该也很重要。”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会亲自过来呢?那些难民,真的需要这样视察吗?而对方大开城门的做法,最后肯定会引火上身,便宜的不是鸱吻城,就只能是他们。
初七想到这里,心里笃定了君临晚是向着寒曦邪的,如果不是,就不会和狻猊城冲突了,还
在这么短的时间攻下了狻猊城,甚至打算……
“走吧!”打断初七的沉思,十一望着对方如是说道。
“嗯!”初七应着,然后和十一一起消失在夜色里,寻着君临晚离开的方向而去。
寒夜里,君临晚脚下一深一浅的越过山峦,好不容易才登上了山顶,气喘吁吁的站在寒风里,呼出的白雾迷蒙了视线。
在她面前的是万家灯火,是顺着边境线一路向东蔓延的生命延续,而在她身后,是那个人所在的地方,不久便要铁骑而至的方向。
再扭头,望向高耸的城门关背后,那远方的萧瑟,即便没能看到,也心有所感的一阵疼痛,想想这天寒地冻,她的目光便更加模糊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的阿林,伸手抓住了她微凉的掌心,那一刻的温暖在心里狠狠一扎,让君临晚回头望着对方笑了笑。
“我没事。”君临晚如是回答,但阿林却不放心的轻轻拂过她掌心冰冷。
“我不后悔。”喃喃的,像是知道阿林在担心什么,君临晚说着望向远方,然后不自觉的侧头靠在了对方肩上。
她没有资格后悔,从她决定逃开的那一刻开始,也从她决定回来的那一刻开始,眼下的一切都是必然的结果,她除了接受,剩下的就只有改变。
“你说,年后能不能把人都收进来呢?”按照现在这样的进度,加上源源不断赶来的,怕是很难实现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等到大雪封山,路就更不好走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平安度过这个多灾多难的年份,而明年,又有多少人可以幸免于那既定的纷乱呢?
“也不知道狻猊城那边安顿的怎么样了。”喃喃自语一样的望着远方,君临晚想到了之前对段离说过的话,还有那个伟岸身影低头跪在地上请缨的样子。
最终,他们都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
子,曾几何时,身为受害者的他们,竟然也变成了侵略者,满手的血腥。
“这一仗,要是能结束这一切就好了。”天下平定,再也没有那些会引起霍乱的理由,即便有,也只能压在心头的威慑,要是能做到就好了。
“……”阿林没说话,只是脊背挺直的站在原地,任凭君临晚靠在身上,听着对方仿佛自言自语一样的呢喃,面容冷峻的眼眸森森。
也不知道两个人站了多久,直到眼前一片银白闪过。
“下雪了!?”眼前突然飘过一丝凉意,君临晚回神抬头望了一眼,然后伸手接住面前飘落的雪花,看那洁白的一点,在掌心化成一滴晶莹,她不知不觉的将手紧握成拳。
瑞雪兆丰年,老一辈的不都这样说吗?所以,一切都会变好的吧!
不经意的扬起嘴角,君临晚又望了一眼远处灯火摇曳的地方,然后站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脑海里闪过一刻影像,她不由得温柔拂过之前被人碰过的地方,仿佛温度还在,让她深吸了一口气。
“走吧!”君临晚低声说着,然后转身往山脊的另一边走去,阿林紧跟在后的亦步亦随。
两个人渐行渐远,并未留意到紧随在后的两个身影,就这样一路回到了椒图王城。
那年的雪下的早,一夜之间就覆盖大地,景观美丽,却让逃难的人们历经了艰险和苦难,期间还发生过几次暴动。
“主上!”山隐走进门,望着坐在火盆子旁边的风卿崖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