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三看了一眼张春晓,眼神更加悲伤,他顿了一下,还是决定抬头去挂那还悬在半空中的白布。他走下梯子,抱着梯子和白布去门口挂上。
而另一边,王氏去主屋抱出来了一身白衣白裙,看了一眼张春晓,随即低下头,将那些东西全都给了张春晓:“换上这些,收拾一下,咱们去你二伯家里。你的奶奶,不久前去世了。”
张春晓惊愕不已,她愣了半天才算是反应过来,忙接过那一堆东西去了西厢房。
自己房里的鲜艳的东西全都被挪去了,屋内的东西全是朴素的。她看着手中的东西,连忙关上门迅速换上。她拔下了头上的银簪子,摘掉耳环,将头发用一条白色的带子简单束起,学着母亲的样子在鬓边别了一朵白花。
她走出门,正好张老三也已经挂上了那些东西。她随着父母走出了院门,赶往自己的二伯家里。
路上有很多人随着他们的方向,估计也是去他们家去奔丧的。有些人见到他们就已经开始问安,有些人则拍着张老三的肩膀劝他节哀。张老三默默无语,只是低下了头,眼眶红红的,只是忍着不掉泪而已。
张老三家一家三口到了张老二的院子里,远远地就看见了一群人围在院子门前,皆披麻戴孝。张春晓凭着原主的记忆,知道有些是远方亲戚,有些是张老二雇来帮忙的。院子里面也聚了很多人,大部分是来奔丧的,而也有些人在门口掌管礼钱,或者是接待宾客。
张老三和张老二刚一见面,便拥在一起,大哭起来。而院子里张老二的两个孩子张小安和张小宁见到自己父亲在哭,跟着哇哇大哭起来。而老二媳妇也披麻戴孝地立在一边,看着他们哭,也
掉了两滴眼泪。
一会儿,张老四和张老五也来了,兄弟四个更是哭得惨烈,好歹是被人给劝住了。四个人轮番给赵氏的遗体磕头问安,说着说着又不禁泪如雨下。
要说赵氏也是不容易,丈夫早逝,长子夭折,自己一个人承受着丧夫丧子之痛。之后一个人拉扯着四个孩子长大,并且看着他们都娶了媳妇,作为一个母亲来说,的确是不容易的。所以等她去世以后,她这几个儿子都十分难过。
张春晓立在一边,没有流一滴眼泪,别人说什么她做什么,就好像是丢了魂儿的行尸走肉一般。别人看了都以为这个孩子是太过悲戚才成了这样,于是纷纷上前去安慰她,她也果不其然只能愣愣地点了点头。
其实只有张春晓自己心里明白,她其实并不是因为这个。赵氏不是自己真正的祖母,她的死她除了痛快、惋惜和觉得蹊跷以外,对就是蹊跷,就没有别的了。再加上她之前对自己从来都没有好过,自然不会到了难过到要哭的地步,只是所有人都在她不可能也不可以表现得若无其事而已。
她总觉得赵氏死得太过蹊跷,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就死了呢?
而且刚才老二媳妇的眼神她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刚才的眼泪好像也如硬挤出来的一样。她不禁有了些怀疑,对赵氏的死因也有了些怀疑。
她看着赵氏的遗体,赵氏身上穿着浮光锦做的黑色寿衣,脸上表情有些痛苦的样子,身上盖着缎面被子,好像走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安详。她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伤痕,只是不知道身上是什么样子,她也肯定不能跟仵作一般就那么检查,不然肯定会被几个叔伯和自己的父亲给收拾一番的。
“春
晓,”她如梦方醒,却见张老三有些责怪似的对她说道,“还不来帮个忙,帮你二伯迎一下客。”
张春晓忙应着过去了,她装了一副悲戚的样子走过去,眼里蓄着眼泪准备随时大哭一场。
然而她刚迈出两步,就被张老二给拦了下来,他对着张春晓摆了摆手,然后对张老三说道:“没事,老三,你就别非让春晓做什么事了,看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是让她自己缓一会儿吧。”
张老三向来溺爱自己女儿,看着自己女儿的确是一副太过悲伤的样子,也就没有再要求她做什么,自己去帮忙迎客去了。
张老二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张春晓的肩膀说道:“春晓,你听得到二伯说什么话吗?二伯知道你很难过,但是记得不要总是这样,你要是倒下来了,你爹娘就真的撑不住了。你可要坚强一点。”
“我知道,”张春晓点了点头,顺着他的台阶就下,脸上也默默多了几道泪痕,“谢谢二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