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子里送来南风,轻轻吹起姑娘柔软的墨发,迎风飘扬。
周稚侧耳倾听着刘旭的诉说,她时而微笑,时而蹙眉,每一幅画面仿佛都是水墨晕染开的绝色。
待刘旭说完后,她想了一会儿,幽幽道:“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小的时候,爹爹还没考上进士,我们家那时候还是农民。我爷爷给地主家干活,受地主剥削、侮辱,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虽说近几年天灾较多。但是,你可以出去问一问,农民们就算自己承担风险,也不会愿意再给地主干活啦。陛下推行这个新政,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挺直腰板做人啊,谁愿意一辈子给人当奴才呢?”
“刘旭,你的理解和想法,全盘皆错!”
闻言,刘旭猛地一怔,瞳孔微微放大,手足无措。
并不是因为这番话是周稚说的,所以他就会毫不保留地相信。而是因为他突然发现,他竟然找不到任何理由质疑周稚!
他突然想起,在他小的时候,舅舅拖欠工款,有个贫苦的农民,大过年的不回家,天天蹲在他们门口。
他舅舅很不耐烦,经常叫下人侮辱此人,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赶人走
。
他起初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直到后来才有所耳闻,这个农民拿不到钱,连米都买不起啦!还过什么年呢?
但当他得知的时候,那农民已经不在世很多年。究其原因,他也是不清楚的。
唯一不可否认的是,像他舅舅这样的地主,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的存在!
周稚见他杵在那里愣神,又继续说道:“陛下现在推行新政,就是为了让贫苦农民有一条活路。现在,农民们购买地主手里的田地,只需要出一小部分的钱,而大部分都由朝廷出,这样还不好吗?”
“好。”刘旭点点头,自惭形秽地垂下眸子,颇有些不知所措。
连周稚都明白的道理,他却愣是想了大半个月没想明白。为此他还不少埋怨过陛下,想来,真是惭愧啊。
“周姑娘一定读过书吧,不愧是书香门第家的小姐,小生真是甘拜下风。”
周稚不自在地咳嗽一声,眼神躲闪,神态略有些尴尬。
她脸上带着一抹不自然的笑容,飞快说道:“既然你的心结打开了,那我……也可以走了,回见!”说罢,她便逃也似的跑了。
“哎!”刘旭飞快追出来,却只能看到一个
窈窕的背影。
他痴痴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抹傻笑,直到身边的路人都走完了,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回到县衙。袁泽之正在与文县令喝茶对弈,虽说他仍旧有些内向,但比以前好多了,只是说话时会忍不住脸红。
见刘旭步子雀跃地跑过来,他拿着棋子的手顿了一顿,转头看向刘旭,投以一个疑惑的眼神。
文县令抿了一口茶,忍不住打趣道:“刘大人怎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啊?莫不是遇见桃花了?”
桃花?刘旭的脸微微一红,害羞地低下头。周稚哪里算桃花啊?简直就是他的幸运女神!
瞅着他那副少女怀春似的模样,袁泽之无奈扶额,顿时心中了然。
这时,刘旭突然跑上来,拉着他的手臂,冲文县令说道:“我有些话想和袁兄说说,文兄,你们择日再对弈可好?”
“好啊。”文县令摆摆手,爽朗地笑道,“你们去吧,棋盘就摆在这,什么时候想起来了,我和袁兄就继续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