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闭嘴。
他怕自己再说半个字,这位大少爷就要换辣椒水了,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啧。”阿列克谢凑过去,好奇宝宝一样用冰凉的手指戳戳他的伤口。
丹尼尔疼得要死,还不敢吭声,嘴唇都咬烂了。
“看来,丹尼尔,我的那位好弟弟护不住你。”阿列克谢语气中满是惋惜,
“你选主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丹尼尔忽然笑了,他死死地盯着他:“少爷,不是基里尔少爷没有护住我,是您,让我成为了他眼中的背叛者。”
“您当初是故意放我回去的。”
阿列克谢眼神受伤:“丹尼尔,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把你当作哥哥,你居然这样想我?我很伤心的。”
丹尼尔冷笑:“就是因为我在您身边多年,所以即便选择了正确的主人,却也被打上了错误的烙印。”
阿列克谢眼神骤冷:“正确?错误?我?”
他手指一握,五枚冰片同时卡进丹尼尔的骨头缝里,丹尼尔痛得浑身颤抖,牵动冰片磨砺骨骼疼痛更甚。
“就是因为你啊,少爷!”丹尼尔咬牙说出话来,
“我在您身边,您无心家族,让我如同废人无处可用!
我好不容易离开您,您却让我变成基里尔手下的异类,让我被他们猜忌、排斥,依旧不能成为基里尔的心腹!
到现在,不过是一点猜测,我从未动手伤过基里尔少爷的母亲,我没有动手,却还是被他一句话弄到这里来,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
阿列克谢眼神怜悯:“这是你,背叛我支付的代价啊。”
丹尼尔的怒吼戛然而止,身体缓缓瘫软下去。
他狼狈地笑着,嘲笑着自己。
阿列克谢只是欣赏着他的狼狈。
丹尼尔抬起满是血污和泪痕的脸,低低地道:“兵不刃血,借刀杀人……少爷,我小看您了。”
“我就说你眼睛不好。”
丹尼尔挣扎着喘了口气,挤出一句话:“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
“基里尔的母亲,是您杀的吗?”
阿列克谢轻笑了下,只是缓缓抬起手腕,只见一片如月亮的冰轮升起,美丽却凝聚着杀气。
那是,武技【月轮】。
七阶!七阶才能使用的武技!
阿列克谢,二十多岁的七阶!
丹尼尔眼睛瞪大了,心中悔意翻腾。
这样的天赋,这样的心性,哪里是那位小少爷能比的上的?他真的……选错了。
丹尼尔眼睛瞪圆,口鼻却已没了呼吸。
阿列克谢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悔恨的面孔,随即,转身离开。
……
“大少爷,礼物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请您准时参加舞会。”
女佣离开,带上了阿列克谢的房门。
阿列克谢走进房间,一道硕大的白影窜过来,攀着他的大腿一顿乱蹭。
阿列克谢拍拍他的脑袋:“下去,安德烈!”
安德烈不管,反而立起身子要舔他的脸。它立起来的高度几乎要赶上阿列克谢的身高。
“啧。小狗!”
阿列克谢眉头微皱:“坐下!”
安德烈被他拽开,不满地仰天长啸:“嗷呜——”
阿列克谢手动给它闭嘴,并召出月轮威胁。
安德烈委屈地低声呜咽,大尾巴夹在身后。
阿列克谢扔给它一根驯鹿腿,安德烈立刻狼吞虎咽,安静了。
阿列克谢坐在沙发上,见状嘲笑:“你也只是有求于我,所以才对我毕恭毕敬。
要是有一天我没有能力给你提供猎物,我,就要变成你的猎物了吧?嗯?小狗?”
安德烈听不懂人话,自然无法回答。
它是一头北极狼的变种,被阿列克谢捡回来。
阿列克谢生气地捞起靠枕砸它:“傻狗!”
“嗷呜?”安德烈回头瞅人类一眼,又扭头继续啃。
“小狗。”阿列克谢的声音很低,“别背叛我。”
“今晚的月亮,会很特别,记得一定待在我身边。”
……
舞会准时开始。
小金毛基里尔穿着繁杂贵气的礼服,眉心的紫罗兰宝石坠饰衬得他更加英俊乖巧。
基里尔的礼节是族长亲自指导过的,细腻的心思、周全的礼节、绅士的举止,让基里尔吸引了无数贵族小姐们的注意。
弗拉迪斯拉夫不满地问管家:“阿列克谢怎么还没到?”
管家立刻派人去催,派去的人不久,舞厅外忽然传来惊呼声。
只听见一声渗人的狼嚎,一位紫色礼裙的小姐狼狈地滚进来,肩膀被咬得血肉模糊。
族长猛地站起来。
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一头巨型冰川狼走进来,嘴角还挂着新鲜的血;
狼的身后,阿列克谢施施然走进来。
他穿了一身哥特风暗黑风格礼服,重工黑色修身礼服,金线藏进黑夜勾勒修长完美的身材,腰后衣摆向下蔓延至脚踝。
衣摆、领口、袖口叠加暗红色的玫瑰纹内衬,银饰与金丝装饰得恰到好处。
黑色礼服衣料如同流动的水,在摇曳的灯光下泛着流动的银河般色泽。
阿列克谢戴着两指的黑色手套,手指上一枚银色莫比乌斯环银戒,双耳戴着银色狼形耳钉。
他走在冰川狼旁边,像是月亮照不到的黑暗里,前来赴宴的吸血鬼族。
“阿列克谢?”族长愣了下,责怪的话到嘴边变成了不咸不淡的其他话,
“你……你不是不喜欢黑色吗?”
阿列克谢摩挲手指的银戒,道:“对,因为黑色是丧服。”
“你这……为什么不看好你的宠物?”族长突然找回自己要问的重点,“还不快给叶琳娜小姐道歉?”
阿列克谢轻叹一声:“父亲,你确定要我给杀死我母亲的家族的人道歉吗?”
周围一片哗然,族长更是脸色大变,慌乱一闪而过:“阿列克谢!你在胡说什么?”
阿列克谢道:“棕熊家族与您合谋,屠杀了我的母亲和她的家族,我知道。”
不等族长反应过来,他又看向基里尔:
“好弟弟,你的母亲想拿这个消息做把柄,保住自己的家族,却被父亲先一步发现处理掉,我也知道。”
基里尔手中的酒杯摔得粉碎,小少年惊愕地看向自己的父亲:“不,这不可能!你胡说!父亲,父亲?”
阿列克谢又道:“父亲生病,是弟弟你下的毒,我也知道哦~”
族长脸色极速变换,却不再掩盖,大手一挥:
“阿列克谢以下犯上,残害同胞,给我拿下!”
数道身影窜出,冲向阿列克谢。
冰川狼安德烈长啸一声,将最前面几人的喉咙撕裂。
阿列克谢舒服地长叹一声:“芜湖~舞会的狂欢,现在开始。”
话音落下,舞厅外,整座庄园,轰鸣巨响震天,无数人涌进去,涌进舞厅里,不要命地砍杀。
血色染红地板,比红毯更艳丽。
血河,从舞厅里流出来,与铺到入口的红毯交融,流淌到外面的街道上,掩盖在冷雨中。
黑色的鞋子踩过红毯,红毯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阿列克谢将冻苹果削成的尖刀,塞进弟弟基里尔的喉咙里,转身走出舞厅,
走进如烟如雾的冷冷细雨之中。
冷雨落在冷白的容颜上,顺着笔挺的鼻梁,吻过笑唇,流入领口的红玫瑰,艳丽生香。
阿列克谢转头,看向不远处屋顶上的妖娆女子,道:“妖娆大人,多谢。”
仅凭他手中掌控的暗道上的三个堂口的人,还无法完成这场毁灭的舞会。
被唤作“妖娆”的女子笑得很冷:“这场血腥盛宴,就是你加入我们伟大‘造神’事业的礼物喽~
你慢慢享受。”
妖娆说完,身形逐渐消失在雨中。
阿列克谢缓缓张开手臂,笑着感受冷雨拥吻身体。
他的身后,血流成河。
北沙南部核心的一切,他所爱、所厌、所恨,人也罢,家族也罢,尽数淹没在这场杀戮与毁灭的盛宴之中。
“嗯~哼哼嗯~”
醇厚动听的嗓音轻哼着优雅的曲子,他脚尖毫不费力地踮起,轻轻地挪动。
“呜……嗷呜……”
低低的呜咽打破他的舞步,他回头一看。
奄奄一息的安德烈从里面爬出来,无力地趴在地上,远远地望着他。
安德烈挡在他身前,直到最后一刻。
阿列克谢笑了:“忠诚的小狗啊。”
安德烈最后发出一声嚎叫,头颅垂到地上,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阿列克谢转身,望着漆黑不见尽头的巷子,在昏黄如同黄昏的路灯下,在烟雾飘渺般的冷雨里,踮起脚尖,翩翩起舞。
“大人。”
阿列克谢停下来,抬头一看,清瘦的少年穿着如礼裙般的长尾礼服,站在前方,朝他伸出手。
是他的舞伴。
阿列克谢,不,应该是卡兹米尔。
从这一天开始,阿列克谢死了,活着的只有“平静的毁灭者”,一个在末世起舞的疯子,卡兹米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