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最后一分暮色斜射在玻璃。
整个南省替换霓虹灯火,一簇簇光斑倒映在贯穿市中心的黔江滚滚江流中,纸醉金迷绕过梁氏集团,仿佛财富、名利,世人百般追逐不可得的东西,狂涌汇聚到他们面前。
梁顾合作的前景,董事们一致都很看好,唯一缺点资金风险太大,后来缺口更是让他们如临深渊。
所以梁家父子内斗,他们陷入拉锯中,浮沉动摇到最后,只剩四成董事支持梁朝肃。
现下,梁朝肃在海外竟有资本,大笔投资注入,不止梁顾合作的项目,几乎现存梁氏所有资金上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当然,董事们都是商场老将,不至于空口白牙一份投资书就被取信,但下午第一笔资金直接到账,账面数字真金白银,谁数谁爽到天灵盖。
这种时候,梁朝肃要求改选董事长,固然有逼宫上位的意思,但退一万步讲,梁父岁数大了,他不主动退位让贤,就没一点错吗?
梁朝肃仍旧坐在左下手,病态苍白的一张锋锐面孔,冷清到极致,也冷静到极致。
苏成怀小心翼翼,将梁父面前董事长的名牌移换到他面前,“恭喜您,升任梁氏集团董事长。”
上首梁父没了风仪,涂了发蜡定型的头发,散乱几缕垂在鬓边,显出几分老态。
好半天,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字,“你哪来的海外资本?”
是华尔街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金融巨鳄,还是中东那群训鹰驾狗的卡塔尔土豪。
梁朝肃接连五个小时会议开下来,腰杆笔挺,坐姿不弱,瞳孔却密密麻麻堆叠着血丝,近看下,触目心惊的憔悴。
“非洲。”
梁父一瞬怔忪。
苏成怀先瞥两人之间气氛,又觑梁朝肃脸色,会议室灯火通明,他面容几乎没了血色,强撑着精神。
苏成怀小声插入解释。
“梁董在非洲有猎场,矿场,还与当地两个部落有一些深层次的合作,上月底公司满足上市条件,在国上市后股票一路走高。”
梁父醍醐灌顶,梁朝肃之前就透露过非洲猎场,他只以为那猎场是梁朝肃收购下来释放压力的场所。
毕竟从梁朝肃进入梁氏,忙于北方市场,又考虑互联网的投资转向,疯狂的工作量,高密度行程,他分身乏术。
可再往回想,他初次过问梁顾合作,梁朝肃信誓旦旦最迟三个月,给他满意答复。岂不是就指非洲公司满足上市条件,套现资金,填上梁顾项目缺口。
而他步步紧逼,梁朝肃也加快套现动作,原来三个月压缩到一个星期,如此庞大的现金流——
“你把非洲公司卖了?”梁父匪夷所思,“你怎么做到的。”
按照上市法规,公司股票上市交易之日起一年内,是不得转让股份的,哪怕是股份持有人宣布离职,半年内股份也不得变动。
“不算卖,上市前做了其他准备。”梁朝肃起身,挺拔影子倾轧在梁父身上,“之前说过你硬来,我接招。”
梁父脸上一阵青,一阵紫。
“为了一个女人,就为了一个女人……”
说不清是恼羞成怒,还是伤心失望,他嗓音发颤,“我与你母亲呕心沥血养大你,给你财富,权势,予以欲求,你就为了一个女人,生恩养恩全抛诸脑后,你还算个人吗?”
梁朝肃没了波澜,从他深邃眉目到他平直嘴角。
越平静,越冲击。
沉凝寂然,不寒而栗。
一潭死水凸显出会议室另一边儿,董事们成群在畅谈,余光瞥着他们,等着一场父子对决,或许动手了,及时上来拉一把。
梁朝肃绕过他,散会离开。
梁父呆愣望着门口,眼底几分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