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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盛尸桶(2 / 2)

“嘟~”诙笑的身体软了下去,融化成一滩黑泥,很快干涸,结晶,露出一块比苹果略小的煤球,又化作黑烟,飘入了她的黑袍里,萦绕胸口,默默渗透进去,回到它的“胎盘”中。

卡塔琳娜捂着心头,安抚着里头温热的小家伙。

诙笑是可以随放随收的,出来玩的时候就会消耗仇恨,回到心脏里就相当于待机了。

对它来说,里面比那些煤炭袋子狭小得多,还没人陪它,比监狱还监狱,只能一个人思考人生,一点也不好玩儿。

如果可以的话,卡塔琳娜是非常想让它在外面多玩一会儿,嗅小草,看蚂蚁,舔墙缝,做各种各样的傻事,只要开心就好。

时间差不多了。她蹲在墙角,给自己扇了两个耳光,随后起身,戴好头套,整理衣襟,挡好伤口,然后抄起一根木柴,“梆梆”敲着床头。

小熊没反应。

“起来了,懒虫。”他换了声线,一棍敲在她的屁股上。

“唔!”多萝西弹射爬起,睡眼惺忪,滑稽地翻滚了两圈,想要下床,发现自己没衣服也没鞋子,又滚了回去,拽起被子,裹紧身体,揉着眼睛。

看见大叔再一次出现在眼前,她笑了,挥手打招呼。

“早……早上好!”

“好你妈。”木柴再次重重敲墙,从中折断,飘出木灰,也把多萝西吓了回去,蜷缩墙角,瑟瑟发抖。

“下人比主人起得晚的,是要造反吗?”主教微笑着,但笑容背后依然是冰川与峡谷般的隔阂,“还是说我要等你睡到自然醒,‘勤劳能干’的多萝西?

“对不起!”她忙跪坐,手臂前撑,俯首谢罪,眼睛又湿润了,但嘴角却不住上扬。他夸我能干诶!

而就在这会儿,本就没关严的门吱呀呀开了。是弥撒,和昨天一样的装饰,只不过一直搓着手腕,隐约可以看见小小的齿痕。

“没人告诉你要敲门吗?”主教回眸一笑,断了一半的木柴轻轻敲打墙,质问着。

“我敲了。但门没关,一碰就开了。”弥撒扭头,宁愿看门边的枯草也不愿看他。

“嚯,此话在理。”弥撒上下打量她,突然猛地上前,抓住右手腕,扯开揉搓它的左手,翻上去,歪头看着手上的齿痕,“哦?这个大小,不是凯尔文——”

“我不允许你喊他的名字。”冷眼。弥撒愤而甩开他。

“他是我的哥哥,我是他的妻子。只有我们能叫彼此的名字,再记不住我就不礼貌了。”

四目相对,之间似要飞出火花来。

多萝西茫然地看着他们,全然不知道下一秒要发生什么——可能相互拥抱和解,也可能各自展现〔罪碑〕厮杀至黄昏。

“行吧,这不是重点——我以为你家孩子很听话来着?”挑衅。提起嘴角,细细打量。

“这是路上被狗咬的。”

“狗牙没这么软,没那么小——”“小狗懂吗?疑神疑鬼的……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弥撒踏进门,重重撞了下他的肩膀。而他也顺势摆手,摸了摸她的臀部,换来一个无情的白眼。

“给我好好带她。”主教鄙夷着望回床上那个大气不敢出一个的可怜虫,“不然我也把你扒光丢床上。”

“可惜,在那之前,我会捅爆你的狗眼。”她拿着大筐小筐的素材和工具,坐到了床边。

“哦,我会索赔的,把你打成瘸腿奴隶,再和你生个三胎,把他的眼角膜摘下来给我补上。”大叔再次执剑敲地,轻轻捅了捅她的腿,很不耐烦。

“精虫上脑的败类。”弥撒眯眼皱眉,低头仰望,目光如钢钉,撇嘴哼气,脱下了鞋子,极不情愿地到了床上,和多萝西分起了活计。

多萝西动作很慌张,头几针穿进去,没算好距离,抽出又重插,几下都没插好,反倒把线从针眼里扯出来了,只得重插。

“怎么摆着一张臭脸?让你在我暖和的被褥里捂脚歇息,倒像是我欠你的?”

“嚯,你就不知道狗窝不收拾,会发臭的吗?”“唔!”多萝西心头一震,啜泣了一声,又捂住了嘴。

“没说你。”弥撒搓搓她的毛耳朵,继续缝纫。

“说得好,还请冰清玉洁近亲相奸的弥撒小姐拨冗帮我打理一下。”主教搬开椅子,挡在门口,拿出一只铁盆,加水加面粉,和面,嘴里还不住叨叨。

“恶心。”“恶心啊,那我们还是聊聊利息的事儿吧?”

弥撒手抖了一下,望望他,终究是泄气了,双手合十,拜倒,脸上尸气更重了,鞠躬。

“……抱歉。”

“那就给我马力全开,否则就做好受孕的觉悟吧。”

终究是主教得胜了。他露出了得意洋洋的微笑,但只持续了几秒。

屋内很快就沉寂下来了。拉线声,裁剪声,铁盆撞击声,倒和老鼠一样趁机摸出来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都没人讲一句话。弥撒就像静音的缝纫机一样,动作麻利,把她可怜的后辈远远甩在后面。

她们身旁,一大一小两堆衣服就如同她们胸口山峦的写照。

主教弄完了面团,转头做了会儿手工,又回头手制饼干。上午就这么过去了,一千多块饼干排满桌子,根本放不下。

“嚯,都这个点了?”拉开帷幕才知道,现在已经午后了。

多萝西怯弱地瞥了一眼,但对上目光后急忙别开。

“哈,开小差被我抓到了的说。今天中午你们两个都没饭吃了的说!”凶狠的獠牙再次露了出来。

“对不起!”多萝西哭着道歉,对着他们来回鞠躬。

“没事。”弥撒背对着他,全然不在意。她心里清楚,这个蠢家伙没存货了。

主教挪开了椅子,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把饼干全部转移到了仓库去了,然后就开始等着大伙了。

渐渐地,信徒们陆陆续续来了。

“你们好的说”“想死主教你了的说!”他们欢快地涌了上来,在告解窗外争相喧闹。

“我也想你们死了——我是说想死你们了的说。”

时候还早。他们先东扯西扯,聊了一大堆家常,哪儿出了车祸,哪来了个收尾人,然后进入正题,开始诉苦,转移仇恨,直到黄昏。

他有看见某个不知好歹的信徒中途插队了,立刻喝止,摆摆手让他完事儿后跟着到仓库去接受惩罚。

“叫我的说?”他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接下来就是常规操作啦,先把昨晚那盆自己清洗伤口的血水泼在地上,简单拖两下,点蜡烛,念咒语,带来满满仪式感,最后“biu”一下召唤出诙笑。

“想你!”它出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往主人怀里扑,蹭他的胸口,嘻嘻笑着。

“想你。”主教慈爱地摸着它的头。

“这是什么的说?”信徒好奇地咬着手指。

主教抬头瞄了一眼,捧着小家伙,举过头顶,轻轻抛出,淡淡道。

“你的盛尸桶。”

血盆大口,迎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