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深蓝色的棉大衣,罩住他伟岸的身躯,也遮盖住他紧绷的皮肤。
那只大手,死死按在门框上;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
似乎再微微用力,就会流出殷红色的鲜血。
他的腿,似乎在隐隐颤抖。
王嫂:“厂长,你可回来了。小欧妹子不见了。”
她一张口,眼泪也跟着哗啦啦往下落。
“小欧妹子多好的一个人,咋会不见了。厂长…呜呜…呜呜…”
张香梅扯开王嫂:“嫂子,你哭啥。你哭有用吗?你好好和厂长说啊。”
莫悍山怒吼:“二蛋,说,谁的血?王宏杰他们呢?他们死到哪儿去了?”
他双目赤红,黑眸隐隐放光,凶兽一样可怕。
二蛋不敢耽搁:“我们在湖边看到血,就顺着血迹往前找。王叔、我爸和吴叔都在找,让我过来报信。”
莫悍山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带路。”
他扭身就走。
奈何他一个人从省城开了几个小时的夜车一路不停,现在两脚竟然有些发软。
一路上想七想八,精神紧绷。一会儿害怕,一会儿紧张。
他一个踉跄,几乎要撞上墙壁。
几个女人赶紧去扶。
莫悍山闭了闭眼睛:“孙梦桃,开拖拉机过来。”
“二蛋,带好了吃食。”
“李玉贞,回去抱棉被过来。你小欧姐怕冷。”
“李嫂子,带热水,都给我上车。”
“王嫂,张嫂,李苗苗,你们守着农场,不要离开。”
他这么一安排,大家都有了主心骨,瞬间忙活起来。
莫悍山回头:“李苗苗,给丁丛笑打电话,让她马上带医生和急救箱过来等着。”
李苗苗赶紧点头:“嗯,嗯。”
孙梦桃发动拖拉机,莫悍山跳上副驾驶。
王嫂跑过来:“厂长,先喝口热汤,暖一暖身子。”
她端着半碗面汤。
莫悍山已经不知道饥饿,不知道干渴:“不喝。梦桃,开车。”
王嫂劝他:“厂长,得靠你找人。你得喝。你不能倒下。”
莫悍山接过来面汤一饮而尽。
二蛋和李玉贞爬上车厢,李琴护着热水瓶,捏着两个大碗,也跟着爬上车。
拖拉机轰隆一声响,冒着黑烟,往前跑了。
李琴让李玉贞护着热水壶和碗,她扒开一个煮鸡蛋,给莫悍山。
莫悍山接过去,一口吞掉。
是啊,他得吃饭。
他不能出事。
他还得把媳妇安全带回来。
……
二蛋站在车厢里,指挥孙梦桃。
“前面,拐。”
“右边…左边…”
其实二蛋不指路,他们也知道方向。
王宏杰他们在荒草地上做了标记,方便后面的人找过来。
也不知道撕了谁的衣服,每隔一百多米,他们就放一块碎布,用石头压住,或者用小树枝挑着。
很明显。
莫悍山越看越心惊肉跳。
这不就是通往陷阱的路?
这陷阱,只有他们农场的几个男人知道。
媳妇也知道。
还有一个人,田花花。
不过,田花花在内地呢,她绝不会回来。
孙梦桃拖拉机开得飞快,这拖拉机马力强劲,轮胎大,地盘高,在荒原上奔驰起来,比小货车还要利索。
前面,有几个人影。
是王宏杰、张克礼和吴圣亮。
他们听到拖拉机的动静,都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