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来的?”他问。
陆阔顿了顿,把与遗诏有关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包括江家倾覆的内情。
肃王又看了一眼遗诏,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
他一直都觉得赵攀当年对定国公府下手太草率了,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
陆阔握着白釉茶盏的手紧了紧,缓缓开口:“祖父是在江太后弥留之际才拿到了先帝的遗诏,他……”
“不用说了,我理解。”肃王神色自若,显然说的是心里话,“那时赵攀已经即位,国公爷若贸然拿出这份遗诏定会引起朝局动荡,大赵说不定就会陷入长期的内乱。”
“母后的决定我也能理解,毕竟那个时候她觉得是我杀了郅儿。况且——”他垂眸看着绫锦上熟悉却又笔力稍弱的字迹,“父皇在最后时刻写下这份诏书,应该也只是想完成自己心里的执念。”
“毕竟父皇立赵攀为太子时也是深思熟虑过的,我来肃州前,他也与我说过自己的考量——赵攀虽然平庸却还算上进,日后只要兢兢业业,也不是做不好这一国之君。”
“可惜他心思不正,把路走偏了……”
看着两个孩子脸上凝重的神情,肃王豁达地笑了,“过去的事无需再纠结,只要以后把路正回来就是。等这两日我把手头上的事都交代好了,我们就一起回京。”
他与赵攀之间还有另外的账要算!
说完话回到暂住的院子,赵沅嘉不由感慨了起来,“皇伯父的态度比我想象得要平静多了,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愤愤不平,更没有怨恨迁怒。这样的气度和胸襟,做皇帝正好。”
“不过……”她皱了下眉心,“姑母现在还是皇后,等皇伯父即位了,她的身份要怎么办?若还做皇后,朝上的人肯定要吵翻天了。”
陆阔笑着把人搂到怀里,“你操这些心做什么?他想和姑母在一起,这些问题都是他该考虑的,不管有多少障碍和阻挠都是他要清理的。”
何况,他总觉得肃王对那个位置似乎没有太大的兴趣。
赵沅嘉赞同地点点头,眼珠一转,又有了新的问题,“那我们以后叫他们姑父姑母,还是伯父伯母?”
陆阔哑然失笑,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下去,唇舌纠缠间,他哑着声音喃喃低语:“真算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表哥的。”
赵沅嘉:!!!
表哥复表哥,表哥何其多……
夜色融融,皎月当空,肃王的心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和安宁。他没有径直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位于王府东边的祠堂。
他在先帝和卫太妃的灵位前跪了下来,拿出袖中的遗诏,小心翼翼地放在供桌上。
“父皇,您放心,大赵的江山我定会守好!”他干脆利落地磕了三个响头,又看向下方那个崭新的牌位,眸光隐隐闪烁,“母妃,父皇的心里始终最偏爱我,您若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很开心吧?”
阿娘,把过往的一切执念都放下吧……
五月初二,赵沅嘉和陆阔就带着赵深先行一步,返回了甘州。又过了两日,肃王一行也到了,稍作停留,两队人马于翌日一道启程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