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还什么都不明白,直到熊熊的烈火在身后燃烧起来,寂静的夜里划过惨烈的悲鸣。他哭喊着想要跑回去,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
“别哭,孩子,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男人浑厚暗哑的声音与母亲的截然不同,却又都是那么温柔,男人的一只大手缓缓抚上了他的口鼻,他剧烈挣扎起来,可弱小的身躯根本抵不住什么,困意很快袭来,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视线最后定格在了漫天的火光以及那被烈焰席卷过的人影。
我要死了吗?
他想。
可他还是活下来了,像母亲希望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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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如今祭酒之位空缺,群龙无首,在管理上免不了有些疏漏。是以,秦桑没怎么费力就很快拿到了这次考取了举人的监生平日所作的文章。
赵沅嘉拿到手上,专门抽出了阮齐所写的文章,对比其他监生的一看。
除了觉得他的字写得软趴趴没有风骨外,完全看不出好坏。
“你觉得怎么样?”赵沅嘉转向秦桑。
秦桑思索了片刻,实话实说:“他的文笔虽不算特别出彩,但语言简练,引经据典信手拈来,确实有中举人之才。“
赵沅嘉闻言有些失望。
难道阮齐真的凭本事考上的?
“不过。”秦桑话锋一转,道:“我翻看过他近一年的文章,发现他会在一些很奇怪的地方写错字。”
“比如他把《论语》中的不舍昼(昼)夜写成了不舍画(画)夜,如果说一次两次还能说是笔误,可他总是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就好像……”秦桑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就好像他并不理解自己在写什么。”
赵沅嘉的脑子灵光一闪,“因为这都不是他自己写的,是别人写好,他再照着抄写。”
她突然就想明白狗皇帝坚持要把许昌留在国子监的原因了。不为了别的,就是为了给阮齐当枪手。
若是阮齐就那么突兀地考取了举人,若有不服气的人找出他在国子监平时做的文章,很容易就会露馅。
许昌是国子监祭酒,国子监平时的考题他肯定事先知道,也就能提前帮阮齐代笔。阮齐只要考前背下来就好;平时的课业就更简单,直接照抄就是。
赵沅嘉冷哼一声。
狗皇帝倒是想得周密。
秦桑:“那我们现在要如何做?要把这些文章在杂志上刊登出来吗?”
赵沅嘉沉吟,改了主意,“不登了,文章什么的还是太深奥了。除了读书人,一般人也看不出好坏,不能一目了然地展现他与其他举人的格格不入。”
“那要如何做?”秦桑也有些犯难。
赵沅嘉一哂,“我们不如介绍一些有趣的事:比如举人们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你让包打听们上阮齐喜欢去的酒馆、青楼打听一下他的所作所为。”
阮齐能伪造成绩,却伪造不了自己的本性,总会有破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