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请自来的孙二娘将提溜着过来的食盒打开,清幽中伴着丝丝苦味的混合味道让张氏的眉头也是微微蹙起,可二娘却仿若浑然未觉迳自只是将手中的碗尽数都托举到张氏跟前,“这大顺散再难喝也比那些苦药汁子要好得多,大掌柜的前番大口吃肉喝酒还去那瓦子处与那些女相扑手们玩乐,真以为自个是铁打的身子还是以为自个如今还是双十年华的少女经得起这般折腾?”
“你这老货明知晓我是为着”
“这世上,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散、靠人忍会叛,大掌柜的当真以为,任店处离了你,这生意就不做了?还是你以为,除了你这个师妹亲自去弥补,你那师兄,就寻不到为他这个宝贝儿子找补的地界?”
“孙娘子这话,未免太伤人。”
“吴大人若果真顾念掌柜的与你的旧日情分,也不会深更半夜有这等鬼祟。我大宋之地,女子清誉最重,大掌柜的抛头露面是不得已,可不是心甘情愿!”
盯着仿若从天而降的吴永,孙二娘是丝毫不客气,张氏面色也不好,可她心中颇是清楚,
孙二娘这话,丁点未错。
想起今日那些老的小的全然是对她尽是轻蔑的模样,张氏的面色也越发难看,“程哥儿所言,都是为任店和小六子好,师兄能做的已是足够,我既是答应了小六子留在任店,自不必师兄再有后手,日后,师兄还是莫要再这般神出鬼没,传出去,便是对师兄,也没好处。”
“好。”
吴永面色坦荡,下一刻已然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安静的室内,眼见着本是一饮而尽的大顺散仿若变戏法一般又变成了满满一碗,张氏的眼睛顿时也瞪得老大,孙二娘却是面色丝毫未改,“大顺散主治冒暑伏热、霍乱呕吐、脏腑不调,寻常人喝一碗便足够,掌柜的如今年岁大了方才又遭了打击,多喝一碗压压心,也是应该!”
“大掌柜的知晓轻重,不过是心软顾念旧日情谊,师傅何必”
“柳程,为师与她所言,可是实话,那瓦子地界鱼龙混杂的,她在那处这许久,还是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混在一处这许久,便是遭了算计又如何能知晓。”
任店,后首,泥灶房内
默默将跟前柳程早是安置好的大顺散一饮而尽,孙二娘的面上笑容也尽数消失,瞄了眼身侧欲言又止的柳程,孙二娘的眉头也是微微挑起,“怎么,吴永那个人蠢儿子,又给你气受?”
“小六子,不是愚蠢之辈,前番已经得了教训,今次又遭了算计,也是心灰意冷。”
“果真心灰意冷的主顾,只会自个在自个屋子里反思所有,才不会跑到那瓦子地界去寻欢作乐,柳程,你以为今日吴永那老东西突然来任店处是做甚,说到底,不会又是为他这个蠢儿子找补罢了。不过话说回来,老娘倒是好奇的很,他那亲娘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居然能让吴永这等人精一样的老东西这般上心?”
“阿妹当知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朱总管。”
“程哥儿,且准备些好物往我那屋子里送去,阿妹,你且一道来,为兄有话要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