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是为了掩盖那一刻发现自己并非重要的恼羞成怒,又或者是纯粹不想看到现在的姜里。
崔修钰哑声说:“你应该让阿离出来。”
“我需要她,少言需要她,你妈妈也需要她。”
女生似乎笑了一声,低低的,从气音中溢出来半声呵。
她嘴唇轻动。
声音嘶哑。
“滚。”
崔修钰不可置信。
她说什么?!
大脑还头晕目眩,崔修钰咬着牙,双目充血:“姜里,你真是……自以为是!”
可是最后,崔修钰才想起这天的对话,多少追悔莫及,都已经成了过去。
混账的是他,自以为是的也是他。
他说出那样的话时,为什么没想过姜里的潜台词。
献血的是她,守了一夜的是她。
——那谁需要她?
两个人,一段距离,割开不可跨越的鸿沟。
姜映雪远远看着,缓步走过来。
雨水湿淋淋的在走廊蜿蜒出一道痕迹,是谁晦涩的路?
她和姜里的目光有一瞬间碰到。
对方的眼神平静的可怕,在告诉她——
想要就去争。
她和姜里的关系很奇怪,隔山隔海重重,却觉得对方是最了解她心地的人。
“修钰哥哥,你的伤也很严重,我陪你等。”姜映雪轻扶住崔修钰的肩膀,嗓音轻的像是一缕烟雾。
啪。
不知何时,手术室的灯光熄灭了。
姜少言被医生从手术室中推出来。
医生摘下口罩和姜夫人说话,姜夫人喜极而泣,捂着嘴谢谢他。
“你应该谢谢及时送你儿子赶到的那位先生,要是再晚十分钟,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你儿子。”
手术担架上,少年闭着眼,呼吸微弱,减去了以往意气风发的桀骜。
崔修钰猝然站起身,身体摇摇欲坠,脸色苍白的厉害,下颌紧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映雪陪着他站起身:“你的伤口都渗血了,也该好好休息了,我去朝医生借一点纱布。”
灯光忽明忽暗,姜夫人含着泪看着儿子的面容。
姜里瞥了一眼,捂着手臂起身:“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姜夫人还沉浸在儿子脱离了生命危险的喜悦中,抹着眼泪喊道:“少言才刚出来,你不问问你弟弟情况怎么样就说要走,你怎么这么冷血?!”
“对,我冷血,你满意了吗?”
“姜里!”姜夫人懵了几秒,怒不可遏,作势要抬手打她。
姜里目光如炬的看着她。
“姜夫人。”那几秒的僵持中,女生有一双跟他们极为肖似的眼睛,甚至于眼尾上挑的弧度都跟姜少言一模一样。
姜夫人很少仔细去看这双眼睛,可是在医院苍茫的白炽灯下,她突兀的发现那双眼睛是那么相似,可里面的神色,她却从来没有见过。
灯光如水,也如刀。
她叫她姜夫人。
“您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想起我,来向我证明,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还有那么一丝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