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夏一杰,如果晚些再下雨,你可不可以把你的伞借给沈要?”
只此一瞬,他终于笑出声来,那腔调轻快而不轻忽,却始终算不得开心的模样。
“当然可以。子窈,我说过的,只要是你用得上我的地方,我都会答应你的。”
尘埃落定了。
他于是一把推开门去,冷雨潇潇,骤然泼遍他全身,萧子窈一见,立刻惊叫起来,连连的要他撑起伞来躲雨。
“夏一杰,你怎么也是个呆子!难道你当真不知道先把雨伞打开再开门!?”
谁知,夏一杰听罢,却只是笑,更一刻不停,终是一瞬不瞬的将那大门关闭了。
“子窈,现在天冷了,你别站在风口,小心受凉。”
梧桐冷雨,又伴晚来风急,只管将他的叮嘱狠狠吹落在地。
萧子窈一下子怔住了。
是时,却是郝姨情急失措的迎上前来,忙不迭的披了一件风氅在她肩上,道:“哎呀,还是要听沈军长的!幸亏他早早的就把夫人的皮草找出来了,为了方便,还就挂在玄关边上呢!不然,就凭刚刚那一阵大风,难保不会把您吹得风寒!”
话毕,复又一愣,便紧盯着那满地纵横如刀疤的雨线问道:“我才收个碗筷的功夫,夏副官这就走了?”
“嗯,走了。”
她于是长叹一声,好不遗憾的说道:“哎呀呀,夏副官也真是的……何必这样着迷呢?反正,前路也是在下雨。”
公馆大门紧闭,玻璃窗子斑驳一片,萧子窈拧着眉、眯着眼,却根本还是视无可视。
所以,她便自然不会知晓了——哪怕是在夏一杰出门走后,他也照样没有将那雨伞打在头顶。
却不是不会,而是不舍。
暴雨瓢泼。
他只管将那雨伞抱在怀里、贴近心口护着。
非但如此,上车之后,他依旧不肯将这物件搁在地上,而是放在了副座驾的皮革椅子上。
然后,他便打亮了车灯,那黄光似白孔雀罩子下的灯泡,亮是亮的,却很刺眼,虽然刺眼,却穿不透雨幕,便溶在雨里,像关上灯之后的、小金铃的眼睛。
“萧子窈原来一直都直呼你的名字吗?”
是时,小金铃已然攀上了他的颈子,腰肢款摆摇曳,只将他慢慢的吃进狼口,他心下一紧,一瞬有些失神,便是趁着这个空档,她又笑道,“看来,她也不喜欢你嘛,我听她叫沈要,都是叫‘呆子’什么的,越是喜欢,越要有个昵称才对吧?那你呢,你对她可有什么昵称吗?”
他没有动,也不必动,却像濒死,说话便咬牙切齿了起来。
“没有,我也没有,我就叫她子窈,一直都叫她子窈,以前偶尔会叫她萧六小姐,但是她没家了,我便不敢叫了。”
小金铃于是嗤笑一声:“怪不得你会输给沈要呢,人家可不管那些,到现在还叫萧子窈六小姐!反正又不是叫给别人听的,也不是当她的身份叫来听的——你怎么不懂,这些昵称爱称,都是叫给自己听的,你连这样的胆子都没有,当真是个窝囊废!”
话毕,复又勾勾唇角,语焉不详道:“所以,没办法了,夏一杰。我本来是想问问你,萧子窈对你可有昵称的,她平时怎么叫你,我现在便怎么叫你,好让你尽兴。但是,这样看来,你睡的人,就只能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