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他二人便相对无言了。
却是萧子窈先开的口,她一面说着,又一面回过身去,有点儿依依。
“我进去了,你开车要注意安全。”
“嗯。”
那朱门于是大开了。
萧子窈施施然的走了进去,却不知,一别不过几日,帅府之内,居然变了天似的。
那绘着白鹤雪松的花灯已然尽数摘了下来,取而代之的,则是寥寥几只白底黑字的幡旗,风一吹,便猎猎的响,仿佛哭音。
萧从玉立在主楼檐下,一见她便笑起来。
“哎呀,我家子窈怎么戴了这么丑的一条围巾?莫非这便是你织给沈要的那一条?”
说罢,她便迎了上来,只将那围巾翻来覆去的左右细看一遍,半晌过去,竟是笑得更深了。
“我就说嘛,我家子窈哪里会做什么针线活?你老实告诉三姐,这围巾是不是沈要嫌丑不想戴,所以才让你戴的?三姐一定帮你教训他!”
萧子窈面红耳赤道:“才不是呢!这围巾是我的练手之作,要是织得太好看了反而才奇怪呢!更何况,沈要才不觉得这围巾丑,他觉得可好看了呢!当时送给他的时候他可开心了,抱着看了整整一个晚上!”
“好啦好啦,三姐是逗你的。”
萧从玉笑说道,又拉着她进了屋去,“你从小就讨人喜欢,小时候家里人都宠着你,现在长大了,又轮到沈要宠着你。这没什么不好的,三姐替你开心还来不及。”
话毕,她便招人沏了茶来,淡淡的松香气,香而不散,想来应是江西产的上等货。
“三姐,这是武功山的松叶茶?”
“这都被你闻出来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狗鼻子!”
萧子窈于是得意道:“狗鼻子才闻不出来呢,我这是大小姐的鼻子!”
谁知,她正说着,门外却倏尔传来一声轻笑,又伴着些许拐杖点地的动静渐行渐近,原是梁延不知几何时下了楼来,如此,便与她结结实实的打了个照面。
“子窈,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想起出门了?”
他勾勾唇,语焉不详,“难道是来看我的?”
萧子窈笑眼一僵,立刻换上冷面。
“我来看我姐姐。”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我以为你是来看我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一瘸一拐的近了前来,又坐在她的对面,只管信手顺走一杯热茶。
“你的饭盒帮你洗好了,在我办公室里,一会儿领你上去拿?”
萧子窈眉心微皱:“梁延,你借用了我的东西,却让我自己亲自去拿回来,莫非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她牙尖齿利,好不客气,偏偏,梁延却始终不曾着了她的道,非但如此,更还好脾气的笑笑,那笑容实在显出几分玩味。
“子窈,我可不会惯着你,以前我向你提亲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支使我的。咱们既是走着瞧的关系,那便要处处都算清,一报还一报。”
话音至此,他便微微顿了一下,似是觉不够,便又说道,“至于那件衣服,我也会还的。”
萧子窈有些纳罕:“那件衣服洗不干净了,你怎么还?”
“那衣服的确洗不干净了,但是洗后隐约还能看得出原本的图样。”
梁延呷了一口热茶,微微叹道,“——我为了你,特意请织造局的局长吃了一顿饭,要他给我请最好的织女和绣娘来,对着那件血衣一比一的纺了一匹纱,用的料也是今年的新蚕丝,比起你原来的那件只好不坏,不知子窈你……可还满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