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那,一路顺风,早点回家!”
她话音至此了。
沈要于是踩着军靴便往厅里闯。
晨光熹微,他只见萧子窈仍是埋头织线,森白的手指交缠在红线之间,一隐一现,妖冶出奇。
他顿了一下,但方才的动静却有些大了,便惊起她来——
“你不是要去上职了吗,怎么还……”
沈要不说话,只管快步的走进来。
他身量很高,两腿便自然很长,所以不过几步便已逼近了她。
“我想让你亲亲我。”
他说。
“亲亲我,我就走。”
话毕,他便不由分说的屈膝挤进她的腿,嘴唇落下去,重重碾在她的唇上——那力道很重很重,但是没有露出牙齿,所以不必担心受伤。
“——我走了。”
然后,他撤身便跑。
萧子窈捂着嘴,眼尾都沁出泪来,简直气得要命。
“沈要,你怎么乱咬人!”
玄关大开着,早风灌进厅里,她新续的软发翻卷成涛。
沈要一瞬回过头来,竟不自觉的开口说道:“六小姐,别坐在风口,会着凉的。”
他于是上职去了。
今日,天气难得的好。
雨已停了,太阳灼灼的晒出来,郝姨忙前忙后晾着衣服,萧子窈便只好一个人琢磨起手里的针线来。
日头过了大半,那围巾终于有了模样,不太好看,却尚且看得过眼,萧子窈有些倦了,便预备着招呼郝姨煮茶来喝。
谁知,偏就此时,公馆之外,竟忽然有客来访。
郝姨忙不迭的上去迎门。
“是哪位客人?来前可递过帖子、或电话约过我家主人?”
“——郝姨,是我!”
门外,是脆生生的哭音,百灵鸟似的,好不婉转。
这把嗓子,郝姨一听便知。
她于是立刻推开了门去。
“姑娘,你怎么来了!”
郝姨
——果然,那来人并非旁的,正是小金铃。
她模样柔顺又委屈,只管哀哀的立在那儿。
“郝姨,我手伤总不好,上不了台唱歌,经理苛待我,这几天都对我非打即骂,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谎称夫人又请我来,这才跑出会所。”
她一瞬声泪俱下,兀自哭作个泪人儿。
“郝姨,你不知道,会所是吃人的地方,赚不到钱的姑娘都要被人欺负的,就连与我同寝的姑娘见我手伤了,也要踩我一头!我今天来公馆,不是为了向夫人讨赏钱花的,我只是想找个地方躲躲打骂,哪怕一日、就一日,一日就好,求您别赶我走……”
郝姨手足无措的噎住了。
她一时劝不动小金铃,这哭音便终究还是搅扰了萧子窈的清净。
“郝姨,外面是谁?若是乞丐,赏些吃食和零钱妥帖送出去便是!”
正说着,她便盈盈走出了厅来,月白的衫子,拧腰走着便无风自动,比风情万种多一分冷清清的风流。
小金铃亦是白衣一袭。
“夫人,求您救救我!”
盈盈热泪之后,她的眼睛,根本冷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