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瞧瞧瞧瞧,瞧您这话说的!”
那门童咧嘴一笑,“咱们这儿的姑娘个顶个儿都是琵琶好手,你总得说出个名字来,我才能找着人吧?”
夏一杰牙关紧咬,真不知沈要到底凭些什么,竟可以那般的理直气壮。
“名字……我也不知道。”
这下子,那门童便只用看傻子的眼光看他了,他实在受不住,便死死的压低了声音。
“你只管上里面问去便是了——就说是沈军长送东西来了,她自己心里清楚!”
他原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却不知,此话居然当真好用得很。
“哎呀呀,原来是沈军长的安排,那您倒是早点儿说啊,省得耽误了军长大人的要事!”
——他不过方才说罢,那门童便已一改态度,连连的推着他里面请去。
“来,您先这边坐,茶水点心随便吃,人我马上给您招呼过来!”
是时,天光更盛。
小金铃是算准了的,今日今时,萧子窈或沈要,总有一人要来见她。
若是萧子窈来了,那便算她只赢一半——毕竟,堂堂的军长夫人来见她一介小小的歌女,到底是她挣了面子。
然,若是沈要来了,那便是她满堂大彩,赢得彻底。
四下里,姑娘们还睡着,黑漆漆的屋子里玉体横陈,像粪坑里瘫软的、一条条雪白白的蛆,她又闻见那裹在香水里的汗臭味,刺着鼻子,连带着她手上的伤也痛了起来。
她迟早要从这儿爬出去的!可不是么?这不,已有人来请她了。
“小金铃!”
“在呢!”
她不急不缓的叫了一声。
“赶紧的吧,沈军长送东西来了!”
只此一瞬,所有人都惊坐起来,只管瞪着眼睛瞧她。
小金铃洋洋得意,却一把揩了些墙灰,轻轻的抿在唇上。
她早已想好了,一见沈要,先得弱弱的福一福身子,再抬眉、勾勾唇——好苍白的嘴,想来定是受人欺负了罢。
她一面想着,一面慢慢的走,来请人的门童急了,还在旁的催促道:“贵客还在外面等着呢,你却偏要拿乔,小心煮熟的鸭子飞了!沈军长身份不一般,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要是错过了,我看你以后上哪儿再勾搭一个去!”
小金铃不耐烦道:“哼,我难道还不懂你们男人?家里有个清白的,外面就喜欢浪荡的。家里有个难伺候的,外面就喜欢伺候人的。至于沈军长家里那个……呵,沈军长一下职便要同她吵架,那我自然得小心翼翼的来!”
正说着,会客的茶亭便近在眼前了,小金铃远远的望过去,谁知,不过一眼,面色便沉了下来。
“那人怎么不是沈军长呀。”
门童哎哟一声:“你什么排场,难道沈军长的副官来了还不够?”
然,够或不够,总得见了再说。
小金铃于是迎了上去,却还未及开口,夏一杰便抢在了她先。
“沈军长吩咐的东西我已送到。”
他语速很快,面上也瞧不出喜怒,“姑娘,我希望您以后就不要再去公馆了。”
小金铃一下子怔住了。
她实在有些猝不及防。
“为什么?难、难道是我唱的不好,夫人不满意?”
夏一杰摇了摇头:“不。是沈军长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