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Y沈要几乎是一瞬不瞬的冲上了前去。
他最擅长杀人,子弹上膛与扣下扳机都是本能,只不过,现下萧子窈还在,他便警告自己再忍一忍,免得血溅当场、平白污了她的裙。
他于是将那枪口不由分说的捅进小巧的嘴里。
既然他有杀心,那下的自然便是杀手。
那枪口又冷又硬,只管横冲直撞的砸碎小巧的牙齿、又扯断她的舌筋,她含着满嘴的涎水与血水泪流满面,不敢下咽,更不敢嚎啕。
“你敢害她。”
“我现在很不开心。”
“怎么还不做声,是要我请你说吗?”
他又变成一条蓄势待发的恶犬,萧子窈根本拦他不住。
原来,她二人的力量竟是这般的悬殊。
可他却心甘情愿把权威交与她手,只在她面前低头,卑躬屈膝,做她的不二之臣。
她本该当心,他亲自递来的缰绳也许会很重。
沈要狭着眼面无表情。
他总是吃软不吃硬的,而且只限她一人通行。
万不得已,萧子窈便只好揪着他袖口斥道:“沈要,你还不快把枪收起来,别惹我生气!你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小巧她是心疼我才这样说的!”
她如此这般,也算是恩威并施了。
揪着他的袖子,便是揪着他的心。
她也许驯不住他,却非常能够哄得住他。
之于沈要,她总有几分了若指掌。
果然,她方才话毕,沈要便有些松动了。
只不过,再如何松动却也只是微微的松动,他还有杀意,再怎样抽出的枪口也是上了膛的枪口。
“……原委又不重要。”
沈要闷声闷气的说道。
萧子窈猛的拔开了他的手去。
她只将小巧护在怀里,复又万分紧要的解释道:“小巧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们今天遇见赵思琳了,她那人说话难听,小巧见不得她同我分辩。”
“哦。”
沈要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赵思琳。我记得了。”
“你不必记得。她这样的人物就好比苍蝇,无论她说些什么我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你又何苦费心去记一只苍蝇。”
萧子窈一面说着,一面又去瞧小巧的伤势,却见那满嘴涌出的鲜血好像五脏都破裂,碎了一半的牙齿也吐出来,实在有些触目惊心。
她于是陡的叫出声来。
“沈要!你看你把小巧伤的!你要怎么赔!”
“——那你就让她自己来讨。”
沈要冷冷的说道,“子窈,我说过了,她让我很不开心。之前就不开心,现在更不开心。”
他根本无动于衷。
萧子窈当下便恼了。
“沈要,小巧不曾犯过什么大错,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因为这都是她自找的。”
当是时,四下一寂。
却只见沈要微微的歪了歪头,又森然的瞥来一眼,那眼光正落在小巧的身上,仿佛断头台上落下的铡刀。
咔嚓!
萧子窈直觉怀中的小巧猛的打了个哆嗦。
“子窈,谁对你不好,我就对谁不好。”
沈要语焉不详的说道,“你问问她,看她对你到底好不好。”
他说罢便走。
却是静静的走掉,绝不发怒,也绝不发作,仿佛一切都还风平浪静,他只不过是方才下职回来、一时有些倦了罢了。
之于萧子窈,他从不忍心同她置气。
他对她的好,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永远恪守本分。
沈要于是默不作声的上楼去了。
小巧见此,一瞬瘫倒在地。
索性萧子窈还搀扶着她,如此,她倒也摔得不算太过狼狈。
“夫人、夫人,我……”
她一张嘴便吐血,萧子窈见了实在不忍,便说道:“没事的,小巧,你别怕。我想沈要对你肯定是有误会,我之后会同他说的。现在最要紧的,是处理一下你的伤势。”
谁知,她话音刚落,小巧却连连的摇起头来,道:“不是的,夫人,真的怪我,都怪我!你千万不要误会了沈军长,他是一心一意的为你好的,别为了我这样无足轻重的人同沈军长争吵,我根本不值得夫人这般待我……”
“你这丫头,事到如今竟还替他说话。”
萧子窈闻言,不由得轻声一叹,“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以后别再自轻自贱。你不仅是鹊儿的妹妹,也更是我萧子窈的人,只要你愿意,我发誓定会善待你一生。”
小巧无言无笑,不敢应声。
她捂着嘴,血从指缝里渗出来,鲜艳欲滴。
也许,当初的鹊儿,当真是心甘情愿的为了萧子窈赴死的罢?
她恍恍惚惚的这般想着,然后,终于哭笑不得。
小巧最终还是没了一颗门牙。
萧子窈打算早些带她去诊所补牙,于是今晨早起,就瞧见沈要正立在镜前穿戴。
却见他还赤着上身,背肌耸浮如浪,是一匹猛兽的模样,偏偏这厢他又是轻手轻脚的,这般小心翼翼,实在教人觉得有些可爱。
他应当是怕吵醒她的罢?
见他如此,萧子窈便不由得起了些使坏的心思。
于是开口,还故作娇嗔道:“呆子,你动静好大哦,都把我吵醒了,真烦人!”
沈要立刻回身,声色也渐微:“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要罚你去睡客房,这样早上你就不会吵醒我了。”
谁知,她话音刚落,沈要竟一下子扑了上来!
却见他眉心紧缩,非常的不苟言笑。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不准赶我走。”
他一面说着,一面又丢下手中的衬衫,复又径自将她压在身下,只管耳鬓厮磨道,“我会轻一点的。”
她闪躲着娇吟:“天好热,离我远些,我不要……”
“亲一下就走。”
沈要低声笑笑,“我今天也有要事。”
他其实此话当真。
——毕竟,杀人害命的事,怎能不算要事?
不过是他恶事做尽,杀人放火都习以为常,所以才不动声色。
他于是一如平常的上职去,只当今日又是寻常至极的一日。
沈要只将车子缓缓的开进军营。
他方才下了车来,便有卫兵上前同他行礼,都很毕恭毕敬、都很循规蹈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