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沈要不刻便拜下了阵来。
却见他迟迟的递了手,更有些不自主的打着颤,再一展,却见白纱如红绡、血如浪漫。
萧子窈一瞬窒得厉害。
“待会儿去我房里把衣服脱了,我再看看你肩膀有没有磨伤。”
说罢,她便小心翼翼的按下了他的手去。
又细细碎碎的自言自语着,眼光很轻。
“我爹爹以前说过,扁担是很难挑的,哪怕是军营里摔打过的兵子也容易被磨伤肩膀。你看你,肩章都磨坏了。”
然,他肩侧的星花却是金灿灿的,根本灼人得紧。
萧子窈哑一时哑住了。
她于是倚在檐下碎口碎口的吃着点心,沈要便不言不语的立在旁的守着,寸步不离。
正默着,萧子窈忽道:“呆子,你靠过来。”
果然,沈要很顺遂的照做了,她便又道:“弯腰,张嘴。”
他原以为萧子窈大约是要喂些点心与他吃,便也乖乖的贴近了脸来,谁知,只一瞬,却见嫣然一顾、桃花一盼,竟是她兀的吻住了他!
萧子窈不曾留情。
她只管恶狠狠的吻下去,君临也践踏,又拖着他跪去佛前,诱他褪去人皮。
“沈要,原来离开你的最大阻碍,竟然是我自己。”
她原来更喜欢越线的快乐。
莲座之下,沈要简直撞乱了她,贪嗔痴念无一不犯,越罪过越痛快。
如何不敢看观音?
他兀的咬住了萧子窈纤纤的颈子,唇齿之间泄漏兽一般的嘶吼。
恍惚之间,沈要遽然惊觉,原来,折断她的腰、或折断她的颈,仿佛并没有什么分别。
——生吞活剥的爱,便是如此了。
菩萨讳莫如深,空洞的望尽空山。
萧子窈终于招着沈要去了偏院。
眼下,沈要正赤着腰身躬在墙下,萧子窈扶着那一树树方才栽紧了的山茶花,左右不见小莲的影子。
想是那火房污秽难理、更加一战干戈,她大约一时回不来了,如此,萧子窈才道:“呆子,梁显世怎么会答应你把小白楼的花草都挖到翠云庵里来种?”
沈要满不在乎的说道:“他让我把花送去给苏小姐赔罪。可这些花是你的,我不会给别人。”
萧子窈有些好笑,偏又故意沉了脸色、阴阳怪气的逗他:“——真不愧是沈军长呀,又扰乱一颗芳心!”
谁知,却见沈要眉眼微舒,竟反口问道:“又?”
萧子窈一瞬羞恼,只恨嘴下疏漏了,于是另择了话头:“你倒是皮糙肉厚,那么重的扁担也没把你挑伤!”
话毕,复又笑道:“这扁担哪来的?你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人,莫不是抢了挑夫的家伙?”
沈要规规矩矩的答道:“嗯。花了一个银元抢来的。”
他分明是在说笑的,偏她一下子根本笑不出来。
萧子窈于是盈盈的点一点他的心口,眼里微微的有些倦:“……那我呢?”
“……子窈?”
萧子窈如是道:“我是不是也是你抢来的?”
沈要一时有些哑然。
她当然是他抢来的!
从帅府抢来、从萧家抢来、从小白楼抢来,从高岭之巅被他斩草除根似的抢到手来!
他心下始终了然,他从未有过资格做她的选项,却又绝对无法忍耐,更无法牺牲。
所以,只好用抢的、也只能用抢的!
沈要默了一瞬,终于淡淡的说道:“是。”
“我赢了那场比武。你就是我的了。”
“谁与我争抢,我便杀了谁。”
“六小姐,我是不是很恶心?”
说罢,他竟非常的后悔了起来,唯恐雷池了她去。
然,萧子窈却不再问了。
如此,沈要清罢了园子,又打理过萧子窈的禅房,终于离去了。
萧子窈自然不曾留他,他也罕的不曾纠缠。
却又欲语还休、一眼万年。
沈要清醒非常。
此去经年,教他痛觉度日如年的绝非什么长日漫漫,终是许多许多再不可挽回之事。
日暮微醺,墙下新绿不算春。
只可惜,他却还不知,这大约是他一生之中最最幸福的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