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毙?”
那卫兵深深的颔首一下。
“二少爷被人下了毒……眼下,沈军长已将那人带来了。”
如此,惊惧失色的便不止一人了。
苏同心直觉耳畔嗡鸣一声,再往后,便见得众众的人影来往不断,好像走马灯,晃过一圈,终于定在沈要那又冷又沉的眉目之上了。
却见他不咸不淡的信手一推,莺儿便直挺挺的杵紧了身子。
又见梁延冷然的先声道:“沈要,你什么意思?”
沈要面无表情。
“秉公执法罢了,没什么意思。”
梁延断然斥道:“阿耀遭人毒害,你却只将一个小丫鬟带来敷衍!阿耀的尸身我没见到、萧子窈我也没见到,你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
今时今刻,他已然来不及屏退苏同心了。
生杀典故、骇人惊闻,不由得由着她开一开眼。
于是,沈要只一作势,一担木架子便被利落的抬进了厅里。
再一撂放,白布绫波浮动,便滑出一只宛如枯枝虬结的死手。
那一只手,冷冷的泛着青白颜色,又系一条红线,像索命。
苏同心登时尖叫一声,更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沈要淡淡的说:“尸身在这里。萧子窈吓坏了,这不关她的事。”
“关不关她的事可不是你说得算!”
梁延怒不可遏,只一下子暴起杀来,“保不准是萧子窈支使这丫鬟下的毒!杀人偿命,我要让她陪阿耀阴婚!”
梁延狠话说尽,却不料,沈要只凉凉的蔑他一眼。
“她若是在这帅府里咽了气,只怕梁家这一顶乌纱帽还未捂热,就要摘下去了。”
“你竟敢拿军事法庭的条条框框欺压于我!”
沈要冷笑不已:“就算没有军事法庭,但凡害她谋她的,我也欺得压得。”
他之二人只管剑拔弩张的僵峙不下,梁显世又悲又愤,终于吼道:“丧门星!她萧子窈就是个丧门星!”
梁显世捶胸顿足,几乎背气过去。
“她和萧训简直一模一样,就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根本拿不下,还惹得人心烦恼火!”
“若非她们父女不肯松口,阿耀又何苦害死萧从月、阿延又何苦害死萧子任、我又何苦害死萧训!”
“我早已给过萧家机会,是他们不知好歹、偏要自讨苦吃,现下却来索我儿子的命!”
沈要面不改色,更无动于衷,莺儿却兀的扬起脸来。
却见她冷森森的望定了梁显世,忽道:“……五少爷当真是你们害死的?那也不枉我毒杀梁耀,一命换一命!”
梁显世听罢,果然痛骂道:“你若不是受了萧子窈的指使,又怎敢害到阿耀的头上来!你这蹄子可别忘了,萧家家破,是我留你一条贱命!”
莺儿心下了然,更胆寒,却始终不屑一顾的嗤了一声。
死到临头,她方才寻到了仇家。
她寻到了,可萧子窈寻不到。
她于是望一望沈要,分明百感交集,却不由言说。
她便牵着那夜莺似的嗓子笑起来。
“你们都以为萧子窈野心滔天,却不知她才是最窝囊的那一个!萧家的下人奴仆都不甘屈于你的淫威,我自然也不例外!你害我主人身死,我又岂能罢休苟活!”
莺儿一面嘶叫,唇边一面啼出血来。
“现下,我已无悔了!只恨沈要来得太早,我没能将萧子窈一并毒死!她这般折辱萧家门楣之人,根本不配活着!”
她愈叫,声色便愈凄厉,咳血也愈多。
梁延一见,遽然一把推开沈要,更大吼道:“她要咬舌自尽!快拦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