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杰信手指了个通路,沈要走得极快,不刻,便已到了舞池的边缘。
他只如猎犬一般的突破重围,在流光溢彩的酒色与绯色中寻找。
然后,他便远远的望见了萧子窈,正柔若无骨的倒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沈要目眦欲裂。
他滞在原地,双拳握紧又松开,心下五味陈杂。
愤怒一瞬、痛苦一瞬、悲哀一瞬。
他甚至有一点恨起她来了。
她总能钓住他、勒住他、困住他,将他耍得晕头转向,然后翩然抽身而去。
可他却不能不继续沉溺。
萧子窈之于沈要,便是一切的爱与欲。
他像是被钉死了,只一动不动的立着,更一瞬不瞬的望着。
那男人的手很白,也很优雅,正是这样的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萧子窈的手,仿佛是兰叶错错,天生应如此。
紧接着,隔着那张无暇无垢、无心无情的面具,那男人吻上了萧子窈的指尖。
沈要森冷决然,转身便走。
那厢,萧子窈一把撇开了梁耀。
“梁耀,别把你学到的洋规矩用在我的身上,吻手礼——我不习惯、也不接受。”
梁耀不言,作势便要去扶她,却被她躲了开去。
这一回,他的语气微微的重了些。
“子窈,我父亲从不看重我,眼里只有我大哥梁延,我只剩出国留学这一条路可走。你又何苦生我的气?”
“梁耀,我早就不气了。”
萧子窈漠然道,“我以前不懂事,但凡别人对我说过一句话,我总能一直一直的记在心里。”
她客客气气的退开来,目色如水,微凉,却荡漾。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说一万句话,不如做一件事。”
梁耀默了默。
他不笑时,凤眼如钩,直显出一种阴险的冷意。
然,这冷意一瞬即逝。
他复又眯起笑眼,却笑不进眼底,那柔声细气的语调也生硬了起来。
“那人为你做了什么事?”
萧子窈不假思索道:“太多了,数不过来。”
说罢,她便婷婷有礼的颔了颔首,就此别过了。
甫一从梁耀那处脱了身,萧子窈当真是有些情急了。
她掐着时刻,眼下,大约已有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沈要却始终不来寻她。
这呆子,竟敢抛下她不管!
萧子窈一面恼火,一面伤心,来来回回的绕过舞池几圈,方才泄了气。
她于是冷着脸往外走。
如此,她倒不怕被人认出来了,只一把摘了面具,恨恨的摔在了地上。
萧子窈甫一亮相,白玉红裙,实在有一种百花开尽我花杀的艳丽。
一时之间,四下里语声纷纷。
“你瞧!那位红裙打扮的——那不正是帅府的六小姐吗!果然是岳安城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
“再美又如何!你难道没听说帅府小年会上的事情?这萧六小姐大概是个生性浪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