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帅府六小姐与府中侍卫有染的流言不胫而走。
人心可畏,不过如此。
萧大帅深谙此理,早已算中了今时今日的这一番局面,却还是忧心不已。
索性萧子窈劫后余生,身子实在虚弱,唯有卧床静养,大概便也听不到这些不入耳的流言蜚语了。
可萧大帅却不能不为她打算起来。
昨夜,萧子窈甫一转醒,沈要那克制的、满眼的欢欣,不会有假。
萧大帅看得真真切切。
那般的眼神,不该是护卫之于主子的眼神。
克制却也狂热,卑微更加露骨。
千千万万的欲望掰开了、揉碎了,便是可望而不可求。
——便是肖想!
万不得已,萧大帅只好先发制人,意欲功名利禄赏赐于他。
谁知,沈要默了许久,却只是沉沉缓缓的摇了摇头。
沈要如是说道:“我不知道……我只要六小姐……”
话音未落,萧子窈闻言,眸光骤然一璨。
然,沈要一滞,又道,“……我只要六小姐好好的。”
说罢,便潦潦草草的披上了衣服,一言不发的离去了。
萧子窈气若游丝,根本拦他不住,索性偏过头去,决然不再看他。
萧大帅面上虽不动声色,可心中却是暗自的揪紧了。
沈要此人……真不知留还是不留。
萧大帅忧思不解,却是此时,门外有人来报。
“大帅,梁师长登门求见。”
萧大帅牙关一紧:“他怎么来了?眼下人在何处?”
“——正在此处!”
于是,只听得一道洪亮的笑声骤然响起,房门一开,梁显世便立在了门外。
他只身而来,手中更提了一只锦盒,直显出一种匪夷所思的亲热劲儿来。
如此这般,便是笑里藏刀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梁显世行罢一礼,旋即一拂衣摆,大步上前,道:“大帅莫不是不欢迎我老梁罢?从前咱们兄弟二人出生入死,如今却是生分了。”
萧大帅勉强的笑了笑。
“老梁,道不同不相为谋。”
萧大帅一面说着,一面请梁显世坐下,二人以茶代酒,双双举杯。
“如今日寇来犯,民不聊生!老梁,你我同为军人,本就该保家卫国,出征北上!而不是偏安岳安,更要与同胞们斗来斗去!”
萧大帅与梁显世有隙,除开权位高下纷争,不提也罢,更含着一层政见不合的缘由在其中。
萧大帅心系四万万民,主张抗日,梁显世却做惯了军阀,贪慕荣华。
然,梁显世听罢,只一笑而过。
他托了托手中的锦盒,落落道:“大帅错意啦!今日咱们不谈这些不愉快的坏事,只谈些喜气洋洋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