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抖了抖臂上的披肩,眼珠子转了一转,上下打量了沈要一番。
这青年模样生得俊,宽肩窄腰,结实漂亮。
三夫人嗤笑:“一个护卫而已,还给他打扮起来了!子窈,不是三姨说你,这知道的呢,当他是你的护卫;不知道的呢……莫非当他是你的面首!”
萧子窈听罢,不怒反笑:“三姨,沈要是爹爹选给我的人,你既出言责怪,便是不满爹爹的安排了?”
“怎么会,你可别瞎说!”
提及萧大帅,三夫人不敢不恭,于是面色一沉。
“你娘去东北照顾你大姐生产了,眼下府中正缺个管家的人。子窈,你还小,我是你三姨,当然仔细你的名誉。”
萧子窈笑不入眼底。
“多谢三姨好意。只不过爹爹疼我,还想多留我一留。三姨还是多替三姐和五哥打算打算罢。”
说罢,便转向沈要道:“过来推轮椅呀,呆子!”
萧子窈深知三夫人的秉性,倘若你一言我一语的同她斗下去,总也没个完,倒不如一走了之。
却是为难了这三夫人,她的家世不算优渥,偏又生作了女子,更是个不受宠的庶出,日子无甚盼头。
索性她颇有几分姿色,嫁进了帅府做小,膝下儿女双全,却怎么也争不过正房的大夫人。
她不受宠,她的儿女便也不受宠。
爱屋及乌、恶其余胥。
故而三夫人自然不会喜欢萧子窈,无事遇见了,总要挑一挑理。
然,依着萧子窈那受不得半点儿委屈的性子,她大可以一状告去萧大帅的跟前,教三夫人捞不着好。
可萧子窈不愿与三夫人分辩,却是因着手足间的情分。
早年间,三姐萧从玉留洋日本学医,出国当日,曾如此有言:“二姐体弱、幺妹幼时生过病,待我学医归来,定要把你们的身子仔仔细细的照顾妥当!”
至于五哥萧子任,更是萧子窈无话不说的知心兄长,就连她收到的第一封情书,皆是萧子任替她代笔回的信。
可到底是受了气的,萧子窈心里不痛快,便要找些快活事情做做。
甫一回了小白楼,萧子窈一连拨出好几通电话。
熟的、不熟的,反正萧子窈很有几位狐朋狗友,这一众人听说她摔坏了脚,纷纷嚷着要来帅府探病。
萧子窈说:“我二姐怀着身孕,受不得吵闹,还是出去一聚。”
电话的另一头,是萧子窈的发小夏一杰,他道:“你的脚都摔了,莫非要爬着来聚?”
萧子窈不屑道:“我身边有的是人伺候,还配了一个护卫呢,到时候带过去给你们看看。”
萧子窈的伤脚还未消肿,于是只将时间定在三日后,权当缓上一缓。
又恰逢茂和戏院上了一曲《梁祝》,便相约不见不散,不快不归。
三日后,正是赴约的日子。
萧子窈晨起罢,略略妆点了一番,便在房中等着沈要来推轮椅。
萧子窈今日选了一条迤地的旗袍穿,长长的裙摆正盖住了浮肿的脚背,教人瞧不出一丝端倪,只显得她矜贵绝伦。
鹊儿喜道:“小姐,要不要再点一点唇,更显气色。”
萧子窈点了点头,于是涂过口脂,娇唇上下一碰,发出啵的一声。
恰逢此刻,沈要推门而入,直将萧子窈的媚态映入眼帘。
萧子窈从镜子里看着他,却见沈要喉结一滚,竟是速速的扭过头去,仿佛避她不及似的。
萧子窈略微有些不悦。
这呆子无动于衷也就罢了,难道还怕瞧见她这张赏心悦目的脸么!
萧子窈于是命令道:“沈要,你转过来!”
沈要立刻看向她去。
萧子窈继续问道:“沈要,我好不好看?”
沈要眸光一闪,低声道:“好看。”
“好看你怎么不敢看!”
然,这一回,沈要却是咬紧了牙关,一答也不肯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