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容窈说:“这一回啊,皇帝真的不会死。”
按照原先的路子,太子在祭天台一举而反,皇帝一夕经历骤变,便一时愤恨自尽。
但现在不同。
皇帝受了那么多天的折磨,早就痛苦不堪。
如今对他来说,失去名声和颜面算是雪上加霜,但若能够停止在他耳边念经,便算是舒坦了。
这是温水煮蛙的道理。
林岁宁歪头靠在她肩上。
“挺奇怪的,不是有坏东西作恶吗,怎么从平遥城这一路到现在,这般风平浪静。”
甚至平遥城的黄沙,在他们离开井底之后,也突然消停。
月容窈眸色深深:“是怨灵。”
“嗯?”
“万千冤魂怨念集结而成的怨灵,是我复生时的天地骤变让它们苏醒。它们引我们去平遥城,是催着我们发现另一个真相,尽快讨伐这个王朝。”
“什么真相?”
月容窈闭上眼,“你以为,当初我消失,你爹亡故,皇帝派人去平遥城,只是去确认你爹是不是死透了吗?这怨灵,是皇帝亲手所为,他也终有一日自食其果。”
……
李玄泽立在殿中,目光直直看着龙椅上的父皇,神色凝然不动,眸底透着一股深邃的沧桑和悲凉。
“古籍中记载,未开智的婴孩横死易成恶鬼,四十九名婴孩一同死去,便能修成凶煞。”
“剑有灵,能认主。”
“这些婴孩死在同一个把剑下,便会纠缠剑主,吞其魂魄,令其死不安生。”
“有人便是这样对待宋将军的。”
永安侯诧异问:“宋将军为启元朝为百姓出生入死无数回,立下不世之功,是谁做出这样歹毒的事来,是那些输在宋将军手中的余孽?”
皇帝耳朵里都是诵经声,听不见太子到底说了什么,但看着太子的唇一开一合,看着臣子们的眼色逐变惊愕,便能猜出一二。
指着太子厉声道:“逆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可太子眼下并未提到皇帝分毫,皇帝如此反应,恰似不打自招,臣子们的目光更加震撼复杂。
李玄泽示意侍从将剑抬上殿来。
看到这把剑,皇帝怔怔往后跌了一步,跌坐在龙椅上。
眼尖的臣子惊呼道:“这是宋将军的苍影剑!”
李玄泽转而看向慌张失措的冯志,凉声问:“你来说,当年你去平遥城,究竟做了些什么?”
冯志自是不能承认,强作镇定道:
“太子殿下,是从何听了些捕风捉影的传言?臣何时去过平遥城?”
李玄泽摆手示意。
几名冯志手下的侍从被带入大殿,扑通往御前一跪,便义愤填膺的告起状来。
“冯统领当年带着奴才们到处杀孩子,奴才们也觉得过于残忍,简直非人所为!”
“可冯统领说谎称是奉陛下之命,奴才们不得不助纣为虐啊!”
李玄泽接着道:“为集四十九个婴灵,灭了四十九户人家的口,如何能彻底瞒天过海,我自然是有其他铁证的。”
这几句话,皇帝终于听清了。
皇帝一拍龙头扶手,手背青筋暴起。
“朕何时命冯统领做下过这般惨绝人寰之事!冯志,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要把所有过失都推给冯志一人了。
冯志膝盖一软,猛地跪倒在地,脸色煞白。
“陛下!”
李玄泽拔出苍影剑,剑尖直指他额心。
“哪怕你只是走狗,对着无辜百姓你下得了这个手,你便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