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阵风吹来,吹起红盖头的一角。
林岁宁终于见到那红盖头底下,姨娘黛眉轻染,唇点香脂,眉心一枚红莲花钿的模样,娇媚,美极。
……
李玄泽打了个哈欠,见她双眼紧闭着,唇角竟有了似欢喜的笑意。
她分明是笑着的,眼角竟淌下泪来。
他抬手,轻轻给她拭去,她睡得熟,如此都没被闹醒。
山竹再次出现,拿来一件烟墨色锦绸披风。
李玄泽一个肩膀被她靠着,没法帮她盖披风,只能示意山竹来做。
山竹是个粗人,且很少这般接近姑娘,还是太子中意的姑娘,心中便慌乱。
那披风本身厚实,他放手得快了些,林岁宁身上一沉。
她眼睫动了动,睁开迷蒙混沌的眼。
山竹忙后退一步,一脸做错事的神情。
林岁宁直起身,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方才靠在哪里,慌不择路的跪下来。
李玄泽先她开了口,语气慵懒。
“不必认错,也不必让我恕罪,无妨。”
这一日,他总在看她认错,又谢恩,他并不想听这些无用的话,也不想看她跪。
林岁宁的脸颊像在火炉边烤着,滚烫滚烫,烫到了耳根。
李玄泽立起身,揉了揉僵硬的半边肩膀。
“既然醒了,回吧。”
林岁宁目送着太子下楼,直到消失不见,她又很迟钝地发现身上多了件披风。
这件烟墨色披风上银绣的蟒纹,明晃晃的昭示着它的主人是谁。
林岁宁把披风小心翼翼叠好了,抱在怀里。
三妹要是知道今日这些事,估计会想活吞了她吧。
……
外头虽备好了挡雨的轿子,林岁宁却没有坐。
她倒是不必淋雨了,可这轿子要四人抬,这四人尽数在雨中,要淋个来回。
林岁宁想着,这福气她是享不惯。
幸而这场急雨没再下多久,等了会儿,便慢慢停了下来。
院子外,便听见继母纠缠荷包蛋的动静。
“这位大人,呆呆是我女儿芳菲的猫,这回到府上,也该由我这个母亲来养才是。”
荷包蛋语气冷硬。
“太子殿下怎么吩咐的,我怎么做。”
万莲信誓旦旦的说:“大人您去寻殿下说一声,殿下一定会应允的。”
她经历这一夜是看穿了,养这猫好处太多,能凭着这猫为所欲为,反正东宫在后面撑着腰。
荷包蛋说:“太子要是不应允,那倒霉的不是我吗?”
林岁宁走进院子里,万莲正将一锭大白银往荷包蛋怀里塞。
“大人,您受累了,这点银子您拿去买酒喝。”
荷包蛋不肯收,万莲硬要塞,拉拉扯扯之下,大白银掉在了地上。
煎蛋在一旁看着,插个嘴。
“我们这做护卫的,吃什么酒,夫人你是想害我们误事,被太子殿下责罚?”
万莲汗流浃背,“不是那个意思,大人要不想喝酒,拿去买茶叶吃,也是好的呀。”
他们却压根瞧不上那块大白银。
在太子手底下做事,什么金银钱财没见过?
李玄泽刚到呆呆的身体里,听见外头聒噪,便慢慢走出去。
院子里果真热闹的很。
万莲拿出第二锭大白银,继续纠缠不休。
荷包蛋和煎蛋的口气也变得越来越不耐烦。
他们没有一人发现林岁宁回来了,正站在院门口看戏。
吵死了。
李玄泽“喵”了一声。
万莲转眸看向它,眼睛一亮,卷了个舌头冲它啧啧啧。
“哎呀,呆呆啊,我的宝儿,快到我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