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崆峒七星剑两大门派实力孱弱,门人弟子多在三品左右,无论是剑术和拳法都不够火候,那段氏兄弟只是轻轻吹了声尖锐口哨,四面八方竟有五色毒蛇涌入广场,钻入铜墙铁壁密不透风的禁军铁桶阵中,扑向两派弟子,顿时惨叫不断,乐的那群妖邪捧腹大笑。
那毒蛇山兄弟手段毒辣,嘴上功夫更是出神入化,此时段兄放言讥笑道:“周先生说的什么京城凶险胜似豺狼虎豹,原来是夸大其词吓唬我兄弟二人,眼下都不劳诸位朋友动手,我这袋宝贝儿就够招呼这些家伙十回八回的了。”
段弟伸出青葱如女子的手指挑逗着身上的缠身巨蟒,眉开眼笑道:“兄长说的极是,既是这样,我等也不藏私,拿出点真本事让这伙小看我们毒蛇山的正道伪君子们开开眼罢!”
二人对视一眼,翻掌一同按向地面,刹那间地动山摇,广场地板剧烈颤动,一股浓烟自地表滚滚升腾,须臾,便见有庞然大物隐匿于地底,一路掘土挖洞,蓦地探头破土而出,竟是百丈蛇头,青面獠牙,通体黑白双色,口吐绿色长信,此乃上古巨蟒,论其辈分,当属寒鸦山那山神山鬼兄弟的先辈。双色巨蟒怒嚎一声,那毒蛇山段氏兄弟跃上巨蛇头背,高高在上地俯瞰武当诸位道士,目光阴鸷。
朝廷百官中有人惊得脸色惨白,京城重地数百年来风平浪静,从未见过如此诡异邪祟的妖术作祟,而那为女巫王助阵的一众魔道妖人则是面露喜色,青衣山周渡江微眯双眼,转头对身后三人沉声道:“段氏兄弟连毒蛇山的镇山之宝酆都大蟒都使出来了,三位难道不也施展一下手段吗?向大师?卢谷主?屈宗主?”
绿袍男身后三人分别是恶名昭着的恶风庄向竹海,和作恶多端的无袖怪客卢斩风两位魔道巨擘,以及一个刚踏入魔道就位列前十的南海孔雀宗宗主,前二人在那魔头武评上分列第八和第六,皆是为祸世间的大魔头,后者初出茅庐是近来崛起的魔道新秀。
这三人多有怪癖恶好,都恶业滔天,向竹海虎背熊腰,身材魁梧,头戴佛珠舍利,修炼至邪佛法喜以人肝肺为食,恶风庄藏于蜀地乱石无主之地,因此人得了一个“生人止步白骨庄”的名号,庄子里据说有十万无辜百姓的尸骨堆积如山,每到月圆之夜,方圆百里皆是野鬼啼哭之声,鸟兽勿近。
那胳膊裸露的无袖怪客卢谷主生的獐头鼠目,五短身材矮小丑陋,手持一柄鎏金钢叉,据说其人以嗜吃他人内力为好,喜怒无常,又专门以虐杀朝廷将士和官员为乐,曾在两朝数座官府内犯下种种血债,手中几十条人命其中不乏刺史郡守之类的大官,被北陵朝那边封为一级通缉犯,北陵枢密院那边还为了此人调动了尚是幽州果毅都尉韩胥郎,亲领二千重骑捉拿,却被此人设法逃走。
至于那来自南海的孔雀宗宗主则修习双修秘术的风流子,孔雀宗擅长采阳补阴,门中弟子皆是药物调教的极品女奴,百依百顺,这些人被秘密送往各门各派勾引掌门,或是送于贿赂官府大小官员,据说背景极其深厚,牵涉两国数个大小门派,既然官家态度模糊,孔雀宗虽为江湖武林不齿却也不像对向卢二人那般深恶痛绝。
眼见毒蛇山段氏兄弟显了神通,三人各自心怀鬼胎,都不愿吭声,打定了要这毒蛇山抛砖引玉的心思,青衣仙周渡江名义上身为此次行动的副盟主,仗这的是那女巫王秦楚的心腹亲信的身份,哪敢对眼前三位魔道大尊发号施令,顶多是巧言令色激将一番,眼看三位大佬无动于衷,只得默默叹气,收回视线,将目光投到中心的战场之上。
那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呼啸而过,一记钢尾扫向正道江湖群豪,不等武当山再结下剑阵,少林寺便坐耐不住,七十二路降魔阵棍棒齐出当当当,那巨蟒刀枪不入棍棒之下不痛不痒,接着有十八铁筋铜骨的金身罗汉飞掠而出,十几道金光利箭将那毒舌山酆都蛇祖陵迟刮骨,巨蟒悲号一声,显然被激怒了,吐出几十颗如毒钉般的毒牙,嗤嗤嗤,刺入那些出家武僧单薄的胸膛,将几十位僧人钉死在广场的九根盘龙大柱上。
眼看巨蛇得逞,清虚老道士踏步前奔,手指掐诀,身后几十名道士紧随其后振鞘出剑,武当剑阵几乎一气呵成,老道士大喊道:“起!”百柄木剑浮空旋转,汇聚九星一线的轨距剑阵,为那少林棍阵助法,那段氏兄弟倒也应对很快,催动巨蟒吐出毒雾,方圆十里之地尽是剧毒喷博。
正道江湖这边有精通药理的医家大贤高喊道:“不妙,捂住口鼻,这毒阴损的厉害!”
此言一出,禁军那边已经倒了一大片,整个广场为绿烟笼罩,视野模糊不清,只听见那段氏兄弟猖狂大笑,嘲讽这些江湖正派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武当山和少林寺几十人联手对付这毒蛇山二人一蟒竟然落得如此下风,实在是让人始料不及,诸子百官那边因有高人调动真气驱散毒风自无大碍,可那些内力不深的沙场将士可就遭了罪了,眼见手下禁军如此狼狈,身为大统领柳千秋此刻眼神阴沉,手中那柄凶刀蠢蠢欲动,只是要应付那女魔头,才迟迟不曾出鞘。
昭天台中心坐在那位龙椅上的年轻男子不退,左侧那位受百官众星捧月的黑金虎袍老人也未退,百官就没有人敢退后一步。
那老人安然坐在天子特赐的梨花木太师椅上,手指摩挲膝盖之间,神色平常自若。
身侧那名兜帽遮脸的高瘦扈从低声道:“真是有趣,这毒蛇山的酆都大蛇看着有些难缠,只怕这些江湖人不是这段氏兄弟的对手,其实只要柳统领出刀,这大蛇当即毙命,只是他忌惮那妖女偷袭,这才悬刀天顶一再观望,这对我们是个机会,他无暇兼顾,我若出手,那龙椅上的那位性命休矣!”
面露威严的权贵老人瞥了扈从一眼,淡淡道:“再等等吧,只怕是唐先生小觑这些江湖人了,先不说那老一辈天武大师和玄海法师,就是那个少年武僧十二和那个老道士清虚子都藏着手段呢,倒是可以让那人出手了。”
扈从兜帽之下那张狰狞的刀疤脸露出一丝阴笑。
只见毒雾浓烟之中,一老道御剑破开道路,双指按下巨蟒蛇头,一双麻布鞋游走百丈蛇身,挥动剑气横江挑中七寸死穴,段氏兄弟大惊,翻身斜斜地推出一掌,直袭老道士后背,那清虚道长以武当一剑刺入酆都蛇祖的七尺,绞杀巨蟒,那巨蟒拼命挣扎,老道士只得以武当心法内力鸩杀其魂,根本抽身不得,面对段氏兄弟的救蛇心切哪里有精力分神抵抗,眼见那两记阴毒掌力劈来,老道士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念头。
我辈武当修道之人,当死即死!
嗤嗤两道沉闷的响声传进老道士耳边,那是铁拳砸入血肉之躯的异响。
老道士艰难抽出木剑,那巨蟒扑通一声倒下身形,挣扎了数刻呜咽了起来,呜咽后缓缓闭眼。
老道士清虚子手臂贴剑,回望见一袭击红袍袈裟,和一张面带慈悲欢喜的佛像面具,原是那密禅宗地藏法王及时出手,将段氏兄弟开膛破肚,砸成了两滩血雾,这才有了武当的斩蟒一剑。
清虚老道长持剑一礼,正要感谢番僧出手相援,哪知下一刻便被这红袍番僧一拳抡掉了头颅,半个仙风道骨的身子跪在了光滑如玉壁的蛇身上。
毒烟终于散尽,观景台上上已无百姓,只有一名紫袍男子猛然抬头,与那红袍番僧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