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茗嫣脸色微白,问道:“怎么了?”
江沐剑脸色铁青,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边,压低嗓音道:“有人来了。”
……
……
身材修长白衣刀客踏入古寺门槛后,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座剑仙祠,所祭之人正是他的老师凌若寒。
看着破败程度早已荒废已久,只是先前他瞥见此处炊烟袅袅升起,寺庙院子也有一些生火做饭的痕迹,他便怀疑有人住在此处。
南宫少卿手按腰间天问,径直走入大殿。大殿整齐规整,桌几上的香火刚刚烧完,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焚香味道。
他放缓脚步,警惕张望四周,见四顾无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轻轻将黑刀合入刀鞘。
就在那一瞬间,忽然身后寒光一闪,一柄古剑直直从身后刺来。
南宫少卿等的就是这一下,他一个轻巧地踢空翻身躲过,从天而降一脚砸在刺客的持剑手上,如同一把利剑钉在那人手背。
那人咬牙吐血,脚尖划过地面,一记侧踢飞出,想要将南宫少卿腰斩。古剑术?南宫少卿心中一凛,暗叹此人剑术虽然不俗,剑气却十分孱弱,根本近不了南宫周身。
那偷袭者江沐剑犹如剑势脚狼狈地落在空处,接着他只见白衣刀客一刀递出,寒气逼人,他连忙以古剑青叶子护于胸口,挨了南宫少卿四记连环飞踢,生生退了三步,强忍胸中闷血,以古剑撑地,在地板上划出一道火花才勉强稳住身形。
忽然他强忍气血翻涌丝毫不顾,气行逆海,双手隔空驭剑,让那青叶子横空飞起。
青叶子以极快的速度旋转了起来,整个空间都游荡着凌绝的墨绿色的剑气。
江沐剑面色惨淡,沙哑道:“就算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她跟你们回去。”
这时候藏在门口的黄茗嫣冲了进来,颓然无力死死咬住嘴唇,说道:“江哥哥不要,我和他们回去。”
江沐剑脸色决绝,两次强行使出一品高手都难以随心意随意掌握的飞剑术,以他三品的真气早已油尽灯枯。
南宫少卿见这一幕顿时一怔,他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不禁皱了皱眉,问道:“回去?回去哪?”
此话一出,轮到他两人愣在原地。黄茗嫣壮着胆子向前又走了两步,看了看这个面貌煞是好看的白衣少侠,提高了嗓音道:“你,莫非不是魏衙内派来抓我们的?”
南宫少卿眯着眼睛,问道:“你们是谁啊?”
江沐剑挑了挑眉,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全身大汗淋漓,一脸尴尬道:“误会啦?你又是谁啊?”
南宫少卿扫了一眼他手中的古剑,眼神迷离道:“这剑哪来的?你刚才使的是古剑术吧,是谁教你的?还有这飞剑……”
江沐剑小跑上前,围着南宫少卿转圈,仔细端详。
南宫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微怒道:“你干嘛?”
江沐剑神神叨叨地摇了摇头,喃喃道:“像,真是像。”
南宫少卿一脸狐疑,道:“像什么?”
闻言,江沐剑弯下腰去,手持青叶子,作了一个拱手剑礼,咧嘴笑道:“老师说的没错,你果真是这世间最像他的人。久违了大师兄,我是你的小师弟江沐剑。”
南宫少卿愣了一下,问道:“你真是老师新收的弟子,我的师弟?”
江沐剑拍了拍胸膛,郑重道:“千真万确,我江沐剑以我娘亲的名义起誓,对万古剑道起誓,只要我还拿剑一天,就绝不骗人一句。”
黄小姐走到他身旁,朝南宫少卿微微作揖,行礼道:“公子,我为他证明,他真的从来不说谎的。”
南宫少卿将行礼的二人扶起,点头道:“江师弟,这位小姐,我信你们。既然老师将青叶子都给了你,还有什么是更好的证明呢。”
听到这话,江沐剑双膝跪地,泪水夺眶而出,“师兄,我没有用,眼睁睁看着老师在北海西去……”
黄茗嫣看江沐剑一哭自己也是万般心疼,也跪了下去,用手拍拍他的肩膀。
南宫少卿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老师……有他自己的选择,这事不怪你的。”
江沐剑擦了擦眼泪缓缓起身,望向身边的黄小姐,黄小姐心领神会,走进身后房间。
片刻后,黄茗嫣双手捧着一个剑匣走到南宫面前。南宫一脸狐疑,看了看江沐剑,问道:“这是?”
“师兄,打开看看。”江沐剑答道。
南宫少卿接过剑匣,轻轻打开,一柄通白如雪的剑出现在眼前。这剑他再熟悉不过,是他人生前十余年的佩剑,也是陵若寒送他的入门之礼,十大名剑之一的白鹤行。
“白鹤行?”南宫少卿面露喜色,看着与自己并肩作战十余年的老战友,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之情。
他轻拍剑匣,取剑单手旋转剑柄,轻抚剑身,随意向空中刺去,激起阵阵轻尘。他看着完好无损的剑刃,疑惑道:“这剑不是断了吗?”
“是断了,是小姐替它重铸的剑刃。”江沐剑答道。
南宫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黄小姐,这位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竟然已经有了一身铸剑大师的本领。他双手抱拳,郑重行礼:“多谢!”
黄小云一愣,显然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微微回礼。
江沐剑指了指剑匣子内格,说道:“匣子里还有一本剑谱,这是老师留给你的,据说是找四大剑宗之一萧如剑抢来的剑法心得,听说师兄从前用剑,如今用刀,没什么比萧如剑这位大宗师通晓这刀剑互通之法了,你好好看看吧,对你也许有帮助的。”
“噢对了,老师有话让我带给你。”
“什么?”
“剑道或者刀道都不重要,他要我告诉你,什么也比不上走好你人生的道。”
一语掷地有声。窗外风雪呼啸,白衣刀客站在庙中沉默许久。左手一柄白鹤剑,右手一柄天问刀。眉心一道紫莲,一点黑色剑印。
南宫少卿嘴唇微动,泪水扑面,念叨了几个字,在风雪声中模糊不清。
老师啊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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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冷府明镜窗前,双儿放下手中的来信,她的脑袋耷拉在窗栏上,望着外面雪白的景象,轻声嘀咕:“十七哥哥怎么去了那么久?不会有事吧?”
她摇了摇头,试图打消这种担忧的想法。如今,南宫已成为万中无一的一品大高手,即使遇上大宗师也有自保之力。更何况,这里是冷家地盘,谁敢公然挑衅剑都第一家族的贵客?
难不成真敢当十里剑侯冷君山老了,提不动剑了?
比起这个,冷双儿更担心南边的情况。刘子明从南陵飞鸽传书,称一切安好,让她不必担心。然而,冷双儿非常了解她的义兄,每次这样说,便是刘子明要闯祸闹事的预兆。
她轻轻叹了口气,望向窗外,抿了抿唇,略微失神道:“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了。还怪想念他们的,无论如何,要平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