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湖泊的地方多雨,青莲和湖上画舫都隔了一层迷蒙的烟雨。
如此美景,崔祁却吟不出好诗,便只好展开画布,将景致留在画上。
绘画学个几十年总能出师,可文学这东西不会就是不会,崔祁认命了。
画舫上走下一位身着莲色衣衫的女郎,崔祁心中微微一惊,这女子是红尘仙!
女子走了过来,面上的笑意应是勉强挤出来的,她说:“可是崔道友当面?我是萧长琴,叫我名字就好。”
“原是长琴仙子,晚辈久仰了。”
崔祁久在南方,对东海了解不多,且道玄的老妖怪实在太多了,他师父陆青鸾都认不全,更何况他一个小辈?
萧长琴点点头,笑盈盈地说道:“是个好孩子。”
她将一卷竹简递到崔祁手中:“此书名黄粱,不可见日光,待你突破地仙后才能打开,切记。”
“我与仙子初次见面,仙子何以送我如此大礼?”崔祁面露不解。
萧长琴笑道:“这书就是你的。”
雨停了。
画舫和莲色的女郎一同消失在青莲湖,崔祁怅然若失,好似做了一场梦,手中竹简沉甸甸的分量却告诉他这并不是梦。
“看来又是姬公子的故人。”崔祁叹了口气,收好竹简,便再未停下,径直赶回清鸣山。
画舫并未离开青莲湖,而是用了个障眼法,萧长琴苦笑:“兄长的《黄粱书》助我渡过了红尘天劫,可我看这崔姓小郎不是长命之人。”
姜白鱼道:“我此前便听闻过他,崔祁,字临渊,是陆青鸾的徒弟。不过他是突然出现在姜州的,据说那时他一头短发,还染了蓝色,衣裳也相当离经叛道。”
“看来他本非道玄之人。”萧长琴倒了杯东沧澜。
她五感缺一,食不知味,因而也喜欢饮用这种苦涩的茶。
姜白鱼赞同道:“据《神仙志》记载,生而知之者之所以生来便知晓,是因为他们还记得上一世,崔祁大约就是如此。”
其实两人性情并不算多么相投,可作为世上最后血脉相连的亲人,他们还是常常相聚谈天,毕竟其他人都已经死了。
临别之际,萧长琴取出一卷绢帛,“这是我自己写的《烂柯缘》,或可助你突破红尘仙。”
姜白鱼黯然道:“我没有突破红尘仙的根骨,地仙境界都是依靠《黄粱书》强行提升的,再借助外力怕是根基不稳。”
“你若是看破了,根骨也就算不得什么。”萧长琴笑笑。
修行也是修心,因而破境的宝物多是用来勘破幻境心魔的,《黄粱书》便是如此。
思量再三,姜白鱼终究收起了《烂柯缘》,就算他无法渡过红尘天劫,放在明月门中总归会有后来者受益。
湖中的青莲动不得,因为这里便是当年姬府莲池旧址,姬连选在此处受天诛也是放不下家国,他想死在家中,可家早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