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帝因为陈守时的话安静了下来,他知道陈守时不会无的放矢,这话应当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得出来的结论。
其实在南安帝心中,他并没有太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自己给了唐明雩这个机会,他就应当有承担此事的觉悟。
储君没那么容易做的,多多少少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并不是坐到了那个位置上便能够高枕无忧的,故而南安帝其实并不想理会陈守时的话。
但是陈守时的话确实不无道理,他在那么多皇子中挑挑选选,无非是想要安排一个合适的,能够保护唐清璃,让她没有后顾之忧的。
唐清璃是个好孩子,她其实一直都没有对自己怨怼过,甚至还一心一意为他分忧。
南安帝知道唐清璃是个好的,这些年亏欠她实在是亏欠太多了,南安帝也觉着有些痛苦,如今只想着好好护住她,不再让她受委屈。
既然有这样的想法,那么南安帝选择的人自然是要能够为唐清璃遮风挡雨的,最好在政事上也能够有自己的见解,要爱民如子,才能够把南朝发展的越来越好。
唐明雩相比于其他的几位皇子,心思并不阴沉,他想做的事情基本上都是针对南朝的局势,想要让整个南朝能够更好地发展。
他虽然也曾经做过不少错事,但是对比他那几个兄弟来说,也不算什么了,尚在南安帝的可容忍范围之内,而且他是个听话的。
南安帝喜欢听话的儿子,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拿着鸡毛当令箭,自己的那几个儿子,他都已经懒得说了。
“既然爱卿提出了这个建议,那想必你应当是有什么建议了。”
南安帝左思右想,最后还是被陈守时说动了,轻轻地叹了口气,反问了一句:“那你便告诉朕,朕若是如今先不公开此事,那要等什么时候公开?”
“陛下,再过几日便是春祭了。”
陈守时面对这个问题丝毫不慌张,他恭敬地行了个礼,接着说:“往年的春祭一直都是先大皇子主持,再让礼部辅佐,今年可以更改一二。”
“你的意思是,不让唐明荣处理?”
南安帝微微蹙眉,原本春祭就应当让储君来主持,但是南安帝一直都未定下储君的人选,故而每年的春祭都是由年纪最大的那位皇子来主持。
被废的唐明德是大皇子,故而每年的春祭仪式基本上都是他主持,今年唐明德被废,按理来说应当是唐明荣来接手这个位置,但是南安帝的意思也已经挺明显的了,看起来就是不想让唐明荣接手。
既然如此,那就让唐明雩接下这个春祭仪式,第一是检验他有没有这个能力,能否在春祭的时候得到天道的认可,第二就是看他有没有能力,能够把整个春祭仪式处理的井井有条。
若是二者皆可,那想必朝堂上的官员也不会拒绝南安帝的这个提议了。
“爱卿所言甚是。”
南安帝点了点头,左右春祭也还有一月的时间,这一月正好能看看唐明雩是不是如同他想的那样,真的能够坐好那个位置。
陈守时松了口气,他不清楚殿下是怎么安排的,既然陛下动了这个心思,那么他自然也要尽他所能为殿下把时间留出来。
收束回忆,南安帝看着面前的折子,心头对陈守时更加满意,他知道陈守时是真的在为自己考虑,也真心为南朝着想。
以前怎么自己就没发现这么个人呢。
南安帝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唐明鑫这三个字上。
他的这个儿子,其实之前自己也是对他抱有期望,觉得他若是能够站起来,必然也能够独当一面,当储君也未尝不可。
可是唐明鑫是个不成器的,那个女人摆明了就是在玩他,他可倒好,对人家情根深种,真的是一点都不害怕自己被人家阴了。
一想到这里,南安帝就不自觉叹了口气。
“刘福禄。”
稍微缓了一会,南安帝便直接唤来了刘福禄,让他去把唐明鑫叫进宫来。
唐明鑫在两刻钟之后便到了南安帝面前,他跪在地上,总觉得今日父皇对自己格外严肃。
良久,南安帝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你起来吧。”
“多谢父皇。”
唐明鑫起身,恭敬地站在一边,也不敢多说什么。
“你知道朕为何要叫你来。”
南安帝看着唐明鑫,淡淡地说了一句。
“儿臣…”
唐明鑫犹豫了一下,他最近也没做什么事啊,为什么南安帝看起来脸色这么难看,他做了什么?
“你不知道。”
南安帝看他这样就不自觉摇了摇头,冷冷地说:“你应当知道,朕一向不喜欢身边的人触碰朕的东西。”
“父皇,孩儿没有!”
唐明鑫听了这话连忙摇头:“孩儿一直以来都未曾触碰父皇的东西,对父皇一直都忠心耿耿,如何会与父皇争抢!父皇!您不能听信谣言啊!”
“你与玄武称兄道弟。”
南安帝的目光看向他,冷冷地说:“朕是否曾经和你们说过,军机阁,谁都不能动!”
“父皇,儿臣没有。”
唐明鑫不知道这件事为何会传到父皇耳中,他分明已经做的很小心了。
“你有没有,朕看得到。”
南安帝看着他,冷冷地说:“朕还以为你只是有些愚笨,总有一天能够学好的,如今看来,你是狂妄自大又蠢得无可救药了!”
“父皇!”
唐明鑫被这句话打击的很大,明明不是这样的,她脸色不是很好看,父皇之前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和自己说话的,他一直都很宠爱他的。
“别叫朕!”
南安帝脸色铁青:“你与玄武交好想做什么,朕一清二楚,那个位置,你别想了!”
“父皇!凭什么!凭什么儿臣不可以?”
唐明鑫没想到南安帝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不能够成为储君?不!他不甘心!
“凭什么?哼。”
南安帝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那你告诉朕,这段日子你做了什么?在你那些兄弟为了储君之位一直都在努力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儿臣自然在学习!”
唐明鑫听了这话昂起头,连太傅都说他这段日子的学业有了长进,日后必定能够成为不错的人。
“学习?”
南安帝冷冷地笑了笑,轻声说:“你是在女人的肚子上学习吧!唐明鑫,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被太傅轻飘飘夸了两句,自己就真的很厉害了吧?”
“父皇,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明鑫听了这话脸色煞白,原来父皇这么看不起他,连太傅夸了他都觉得他不配吗?
“难道不是吗?”
南安帝看着他,淡淡地说:“唐明鑫,这几个月你做了什么其实你自己清楚,若不是因为你的母妃,朕绝不会再看你一眼。”
“朕给了你那么多的机会,甚至还给了你那么多的人和东西,就是为了让你能够好好成长,日后说不定还可以独当一面,成为一个不错的人。”
“朕是真的想过要把这个位置交给你,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你不仅辜负了朕对你的期望,硬是把那个该死的罪臣之女留在身边,而且还狂妄自大,一步又一步试探朕的底线!”
“父皇!儿臣绝没有那个意思!”
唐明鑫听了这话脸色一白,这话实在是有些太重,他没想到父皇居然会这么说,也没想到南安帝对自己的期望曾经这么高。
“你知道朕的意思。”
南安帝看着他,冷冷地说:“只不过你一直都觉得你的母妃会护着你,朕会看在你母妃的面子上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宽容,你猜的没错,朕确实会。”
“丽贵嫔跟在朕身边这么久,对朕一直都很好,她交付真心给朕,朕自然会对她也好。”
“而你,朕是真的很疼你,也很想你能够成长,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应该得到的,可是你是怎么做的?求娶罪臣之女,荒废学业,不理政事,拉帮结派,甚至还针对你皇姐。”
南安帝越说越生气,都说爱之深责之切,他现在真的忍不住把唐明鑫的脑袋瓜撬出来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唐明鑫上次见南安帝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在唐明德和唐明安被废的时候,他一下就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接着说:“父皇,儿臣只不过是偶然遇到了玄武,真的不知道他是军机阁的人,如果儿臣知道的话,那肯定不会和他过多接触的。”
“儿臣知道父皇一直以来对儿臣都特别特别好,儿臣怎么可能会…父皇!您再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一定会证明自己可以的!真的!儿臣愿意学!再苦再累都没有关系的!父皇!您给儿臣一个机会吧!”
“朕没有给过你机会吗!”
南安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唐明鑫,心头悲凉更甚,他不是没有给过唐明鑫机会,是唐明鑫一点都不珍惜,一心只有自己的女人。
“父皇…”
唐明鑫没想过与玄武结交居然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他脸色特别难看,究竟是谁的人!究竟是谁的人跑去父皇面前说三道四!
“你下去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整个人看起来脸色特别不好。
“父皇…您再给儿臣一个机会吧。”
唐明鑫重重地磕了个头,又说:“儿臣是真的已经知道错了,儿臣再也不会这样了,求您了。”
“朕也以为,你会改的。”
南安帝看着他,眸中古波不惊,只淡淡地说:“你知道自己日后应当做什么。”
“儿臣…遵旨…”
唐明鑫听懂了南安帝话中的杀意,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终究没再说什么,只重重地磕了个头,不复言语。
永州城,韩氏书院。
今日是放榜的日子,书院改革后的第一次月考,而且还有韩心语与韩雷霆两个人的比试结果。
因着这个结果放榜,书院的公告栏前面早早就已经站好了人。
这几日男子女子一同学习,不少人已经逐渐放下了自己的偏见,女子其实一点都不差,她们读书识字的能力一点都不差。
而且有几个的记性特别好,基本上是过目不忘,而且私底下还特别努力,除了读书就是在读书,其他时候基本上都不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