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的亮光直接打在了苏砦脸上,他微微眯眼,抬头看了看唐清璃与韩霜锦,眼神中充满了不忿。
“苏大人,好大的胆子。”
唐清璃语气淡淡的,坐在了一旁搬出来的长条凳子上,看着苏砦。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砦嗤笑了一声,接着说:“殿下既然心中既然已经有了决断,微臣还有什么好说的的?”
“怎么?你难道还觉得你自己没错!”
韩霜锦听了这话简直要喷火,她与唐清璃就睡在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里,苏砦都已经大胆到这个地步,敢直接冲到房间里去了。
那若是等再启程,她们分乘了不一样的马车,那到时候怎么办?花月妩身边的丫鬟都是手无寸铁,压根就不会武功的。
到时候还不是被他欺负?苏砦已经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了,她还是小看了他!
“你又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商人而已,也好意思指责我?”
苏砦面对韩霜锦的指责丝毫不慌,淡淡道:“本官做什么事难道还需要向你解释吗?”
“苏砦,你好大的胆子!”
霍兴已经听不下去了,这苏砦今日是发的什么疯,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未免也太放肆了!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苏砦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冷冷地说:“你们不过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家伙罢了,我只恨你们来的太早,不然我就应该让那个该死的女人给我陪葬!”
“你该死!”
韩霜锦这会气血上头,所以如果不是她留了个心眼,把花月妩身边的人换成了自己人,说不定这会已经惨遭毒手。
“我该死?本官是朝廷命官,且别说哪怕真的有罪,也应当让大理寺还有刑部来审我,而如今,我与月妩不过是两情相悦,所以约着互诉衷肠,简单的聊聊天罢了。”
苏砦似乎是拿捏到了什么,他看着唐清璃,接着说:“公主殿下该不会凭借旁人的一句话便直接要定微臣的罪吧。”
“有何不可?”
唐清璃丝毫没有受他的影响,抬头看了他一眼,直接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
“公主殿下若是真的如此,那应当如何服众?!”
苏砦呼吸一窒,未曾想到唐清璃居然会直接堵了回来,不应该啊,她难道真的不害怕手底下的人不信服,对她心有怨怼吗?
“苏大人,你需知道,父皇为什么会安排这么多御林军将士来护卫孤归京?便是他害怕在路上会遇到像你这样的人,做出这样的事。”
唐清璃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护甲,方才起身的时候比较着急,就戴了一个,这会觉着有些别扭:“而你身为御林军十户,不仅没有恪尽职守,而是在队伍里惹出这样的事情,不必等到大理寺与刑部,孤同样也可以治你的罪。”
“不!”
苏砦毫不犹豫摇头,接着说:“你哪怕是公主也没有权力…”
“如何没有权力?”
唐清璃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你说你与花小姐两情相悦,可是孤知道,花小姐早就已经心有所属了,是你一直执迷不悟,对她纠缠不清!”
“你说你只是想要与她谈谈天,可是男女有别,花小姐已经入睡之后你仗着酒劲闯入人家的房中,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你的居心不轨?”
“而且你方才可是说的清清楚楚,想要让人家给你陪葬,就你这样的话,好意思说出你与她两情相悦?”
“在场的大家可都听得清清楚楚,你别与孤说你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酒能够释放出人心中最大的情绪,所以你对花小姐是恨,而非爱。”
唐清璃看着他的脸色煞白,接着说:“或许你又要接着和孤说你方才是喝多了失了神智,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苏大人,你可别忘记了,如今这队伍里,是本宫说了算,不是你苏砦的一言堂!你若是喝了酒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下一次闯入房间的人怕就是你了!”
“殿下!微臣没有那个意思!”
苏砦突然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再这样说下去,唐清璃必定会直接给他定罪。
“你有没有那个意思,孤不知道。”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若是你真的与花小姐两情相悦,那自然应当是以礼相待,怎会因为喝醉了酒就这么唐突,在人家已经歇下的时候闯入房中?”
“微臣…微臣不过是想着与她谈天。”
苏砦冷汗直流,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微臣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有些思念她,这段日子一直都没有时间与她用膳,话也没有说上几句,故而才。”
“所以你也承认了,就是你在纠缠她!”
韩霜锦抓住了苏砦语气中的漏洞,接着说:“是你思念她,纠缠她,故而才会在喝了酒之后直接对她下手,将她击杀!”
“我没有!”
苏砦闻言猛地抬头,盯着韩霜锦,双眸之中满满的都是恨意。
“你没有?”
韩霜锦挑了挑眉,接着说:“你若是没有,又怎么解释你方才说的,要她给你陪葬?!”
“我…”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苏砦这会有些懊恼,方才自己就不应该心直口快,直接把脑海里在想的事情说出来,真该死啊!
“呵。”
唐清璃看着他,冷冷地说:“方才你说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你可别说不是自己说的。”
“微臣…”
苏砦看着唐清璃,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是你!是你要害我!”
“放肆!掌嘴!”
霍兴冷冷地呵斥了一声,直接下令把苏砦的嘴给堵住,狠狠地打了他十几下。
“你们都下去。”
许三归摆了摆手,围在院子里的侍卫和御林军对视了一下,便齐刷刷离开了院子里,转眼间院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五人。
“呜…”
苏砦被打的鼻青脸肿,看得出来霍兴根本就没有留情,甚至还更加用力。
“好了。”
唐清璃摆了摆手,霍兴这才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但是看向苏砦的目光依旧不喜。
“苏砦,孤不知道你究竟是藏着什么心思来害孤,也不知道今日你为何要折腾出这一事,但是你方才自己也说的清楚,你确确实实闯入了花月妩的房中。”
唐清璃看着他,语气不疾不徐:“闯入了花月妩房中的人是你,想要对她下手,直接把她击杀的人也是你,堂而皇之说出这样打算的人也是你。”
“你想做什么,你自己清楚,你是谁派来的,你自己也清楚。”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苏砦遍体生寒,他看着唐清璃,突然想到了今夜的酒局,下意识看向了门口。
“苏大人在看什么?”
唐清璃淡笑,看着他愤懑的眼神,猜到了他想到了今夜与他一同喝酒的陈舟还有楚歌。
“所以是你!你让陈舟来接近我!然后让我对花月妩动情,最后再告诉我花月妩害死我祖父母的帮凶!”
苏砦看着唐清璃,忍不住哈哈大笑:“所以是你!都是因为你!”
“你祖父母自己赌博把自己卖出去,非要怪在月妩头上,你有病吧你!”
韩霜锦知道这件事还是唐清璃让人去查苏砦与家人的过往,他的外祖父还有外祖母都特别喜欢赌博,有一次发了狠,直接把自己都给卖出去了。
他的外祖父母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发家,所以不在京都,而是在一个比较小的地方,花月妩那个时候也不在永州城,而是在另一个城池里做简单的刺绣活计。
其实按理来说应当没有什么交集,可是好巧不巧,这两户人家是邻居,苏砦外祖父把自己输银子这件事直接怪在了花月妩头上。
不仅把人家的银子都抢走了,而且还差点把人家绣好的帕子全都给毁了。
花月妩没忍住,原本是想着直接去报官,没想到在去的路上遇到了赌场的人,就直接把苏砦的外祖父还有外祖母给抓走了。
后来,自然是没有银子还上赌场,苏砦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直接被赌场活活打死,花月妩也待不下去,便直接换了个地方生活。
唐清璃查到此事的时候问了一下花月妩,确定真的有这件事,她便想了个法子,今夜的事情确实是唐清璃与陈舟策划的,但释放消息的可不是陈舟,而是刚刚和苏砦认识没多久的楚歌。
“与孤有什么关系?”
唐清璃抬眸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今夜与你喝酒的是孤?”
“楚耀!所以楚耀也是你的人!”
苏砦看着她,恶狠狠地说:“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你早就想好了要把我给除掉!”
“苏大人,你这话说的倒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唐清璃一点都不怕她,她看着苏砦,淡淡道:“那么多人都听到了你自己说的话,不管你身后站着的是谁,保不住你便是保不住。”
“你想做什么!”
苏砦瞳孔放大,他看着唐清璃,似乎不敢相信她真的会对他直接下手。
“霍兴大人。”
唐清璃取出了一个令牌,直接展示在了霍兴面前。
“微臣在。”
霍兴看到令牌的时候连忙跪在了地上,恭敬道:“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皇特令,见牌如见人。”
唐清璃看着苏砦,淡淡道:“御林军十户苏砦,意图谋反,祸害行军队伍,现立刻杖毙。”
“这…”
霍兴犹豫了一下,看向了唐清璃。
“杖毙。”
唐清璃重复了一下方才的话,看着霍兴。
“是。”
霍兴与许三归直接把人架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拿着一块布把他的嘴给捂住了。
“别看。”
韩霜锦的手盖住了唐清璃的眼睛,哪怕知道她上一辈子经历了许多这样的场景,但这一世,她在自己这里也只是一个小孩罢了。
“不看。”
唐清璃闭上了双眼,感受到韩霜锦站在自己身后,紧绷的身子不自觉就松了下来。
若是别的时候,韩霜锦不会这样大大咧咧遮住她的眼睛,但是如今不同,这里只有他们五个人,所以她想要尽她所能,护住她。
哪怕捂住了嘴,这大大的木棍落在苏砦身上的时候,还是有许多声音传出来,钻进了唐清璃的耳中。
“先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