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从戎淡淡地回了句,说:“虽然是落的家生子的名字,但是她把那东西都给了韩霜锦。”
“韩霜锦?”
云磊微微蹙眉,随即道:“韩东家拿了这铺子不会是要重新开布庄生意吧?不过这也挺正常的,毕竟韩家原本就是做…”
他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没了声音。
“你也想到了吧。”
云从戎看着云磊,淡淡道:“她受的伤究竟是意外还是计策,你如何判定?”
“这…”
云磊的想法与他的不谋而合,随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爹,我与您的第一反应一样,但是后来想想她也没有必要为了此事而牺牲这么大。”
“你且说说?”
云从戎听到他的反驳也不意外,淡淡地说了句。
“爹,我查了一下永州城的韩氏布庄,已经能够与我们的云家酒肆分庭抗礼了。”
虽然这么说不大对劲,但是两家的生意已然是旗鼓相当了,这对一个濒临倒闭的布庄来说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
韩霜锦刚刚接手韩氏布庄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如今不仅打败了高氏布庄,把他们原有的客户全部收归己有,而且还拿下了他们的铺子,拓宽了韩氏在永州城内的商业版图。
更重要的是居然还让韩氏布庄成为了永州城中人人追捧的一家铺子,不少有头有脸的人还以买到韩氏布庄新品为荣,这如何能够让云磊不惊讶。
韩霜锦的手段非凡,知人善用,能让韩氏布庄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拥有如此之大的规模,云磊不觉得她会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人都是贪生怕死的,尤其是像韩霜锦这样有能力有谋略的女子,世上少见,她双眸中的野心怎么藏都藏不住,如何会轻易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你可别忘了,这次的事从头到尾她都参与其中,从最开始发现了此事,再到后面她假扮上官家的人去黄府谈生意,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云从戎自然明白云磊的意思,这些事堆在一起,由不得他不多想,他自然也不想把人想的太坏,但有些事并非他们觉得不会发生,便永远不会发生。
若韩霜锦从最开始便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所做的事只是为了把黄家给拉下来,那他决不允许把这样心思诡谲的人留在唐清璃身边。
“此事,璃儿不会不知道的。”
云磊眉头微蹙,轻轻地叹了口气:“爹,璃儿并没有用想象中那么不谙世事,她都已经把韩霜锦留在自己身边,为她筹谋这么多,想来也是信任爱护她的。”
“你安排两个人盯着韩宅。”
云从戎并没有反驳云磊的话,但他知道自己想的也没有错,万一呢?万一韩霜锦真的存着这个心思,只不过哄骗了唐清璃呢?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绪就无法平静。
“是,爹爹,我知道了。”
云磊并未再与云从戎争执,他考虑的也有几分道理,有备无患。
京都,陈府。
“祖父,您这几天为什么一直让人盯着我啊。”
陈涵淼实在是坐不住了,他这几天去哪里都有家丁跟在自己身边,实在是烦人得很。
“坐着。”
陈守时刚刚下朝,今日在内阁中当值的不是他,一下朝直接回来了,进门就看到了上蹿下跳的陈涵淼,完全没有个正经样子。
“祖父。”
陈涵淼有些害怕黑脸的他,他的父亲外放多年,常年不在京中,家中都是陈守时做主。
别看陈守时在众人面前都是和蔼又好说话的模样,但陈涵淼知道,他一向说一不二,手段特别凌厉。
“坐。”
陈守时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段日子真的是让他太放肆了,不压一压迟早会酿成大祸。
“是。”
陈涵淼这下老老实实坐下来了,他是真的不敢忤逆陈守时,要不然等着自己的就是家法伺候。
“你日前与我说,你对李怜儿有意的时候,祖父真的觉得你长大了。”
陈守时握着手中的茶杯,笑着说:“尤其是站在祖父面前为自己心爱的人寸步不让的时候,祖父莫名还有些感慨。”
“祖父…”
陈涵淼有些不大好意思,他低着头,不太敢去看陈守时,有些莫名紧张。
“这段日子祖父为什么不让你出门,你应当有所猜测才对。”
陈守时看着他,他不相信跟在自己身边,从小养到大的孙子会对自己的行事一点猜测都没有。
“孙儿知道。”
陈涵淼抿了抿唇,必定是因为他想要与李怜儿成亲一事,才会让祖父对自己如此为难。
但是李怜儿来信说想要见见他,有事情要和他一同商量,说自己被欺负了,他才想着出门,这时辰已经快到了,他总不能置之不理。
“你见过李怜儿的字迹吗?”
陈守时看着他这副样子也不着急,只轻轻地问了一句,轻笑道:“你确定一会出去看到的就是李怜儿吗?”
“祖父…”
陈涵淼猛地抬头,他不蠢,陈守时的言下之意何其明了,有人在做局。
“祖父那时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其实挺欢喜的,但是有些事你也要善于思考,不能被旁人牵着走,否则祖父日后怎么放心把家中的事都交给你呢?”
陈守时看着陈涵淼,不自觉叹了口气,他从小把他带在身边,心头自然是对他有许多期许的。
他的儿子常年不在自己身边,外放筹谋多年都回不来,自然把心血都放在了陈涵淼身上。
成家立业,如今的他在身上有闲职,再多等两年沉淀之后陛下自然会委以重任,更别说此事之后算是为南安帝解了烦忧,陛下心中自然会有他的位置。
他的孙儿重情重义,他对此自然也十分开心,但这几日一收到信之后便有些魂不守舍,摆明了便是直接相信了此事。
原本还以为他会细想,结果可好,看这样子是想着直接去了,他要是再不拦着,怕是直接便去赴约了。
“祖父,孙儿错了。”
陈涵淼听了这话心头更加内疚,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日一听到李怜儿的消息就完全没什么思考,想做什么便去做了。
他未曾想到自己惦记了那么久的人居然真的能够成为自己的妻子。
所以他下意识愿意去相信他所说的事,在陈守时看来有些不理智,但也能理解,毕竟陈涵淼如今算得上是顺风顺水。
“你没错。”
陈守时摇了摇头,轻声说:“祖父知道你的心意,也未曾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凡事仍是要多加思考。”
“孙儿受教。”
陈涵淼乖顺地点了点头,轻声说:“祖父,那此事孙儿应当…”
“依着你如今的想法,猜的出来是谁做的吗?”
陈守时看了陈涵淼一眼,轻声问。
“孙儿不知。”
陈涵淼摇了摇头,又说:“不过大抵应当是那几位王爷吧,可孙儿从未与旁人说过自己与怜儿的事…”
“你的心思太明显了。”
陈守时摇了摇头,这阵子跟着他的人这么多,他知道李怜儿对他也有意,自然对她多上了点心。
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可能会被人发现,陈涵淼的心思自然便没那么容易藏起来了。
他们给陈涵淼送信,其实本质上便是留有几分试探的意思,若是他真的去了,那便是确定他真的对李怜儿有意思,要与他们抢人了。
“祖父,那孙儿如今应该怎么做呢?”
陈涵淼抿着唇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去是绝对不能去了。”
陈守时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不仅不能去,而且还要表现得对此毫不在意,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是。”
陈涵淼应了声,此事确实是他欠妥,祖父说得没错,自己太容易被影响了。
“殿下的人快到了。”
陈守时突然扔出了一个消息:“此人会助你娶到怜儿。”
“祖父,什么殿下?”
陈涵淼有些错愕,他的祖父不是一直都没有参与到夺嫡之路吗,为何会突然出现殿下?
“祖父一直未曾和你言明,如今也算是一个恰当的时机,便同你说了吧。”
陈守时看着陈涵淼,淡淡将自己与唐清璃之间的事都告诉了她。
“这…”
陈涵淼错愕不已,他未曾想到陈守时居然跟随的是长公主殿下。
为什么呢,怎么会呢?
他原本以为祖父独善其身,一心追随陛下,未曾想他居然会与永乐公主有关系。
“怎么?你有意见?”
陈守时看着他久久不语的模样,不自觉便皱了皱眉头,淡淡问了句。
“没有没有。”
陈涵淼连忙摇头,不好意思地说:“孙儿只是有些诧异罢了。”
等你日后便知道了。”
陈守时摇了摇头,轻笑着说:“殿下是有大智慧的,与寻常女子不同。”
“是。”
陈涵淼乖顺点头,随即又问:“那殿下安排过来的是什么人呢?”
“陈舟,她的幕僚。”
陈守时早些时候刚刚收到的信,差不多明日应当便能够到京都了。
“是。”
醉心湖,距离湖心不远的小舟上。
“殿下,无人来。”
张春水看了一眼时辰,距离他们与陈涵淼约的时辰已经过去足足半个时辰了,这人应当是不来了吧?
“那便罢了。”
唐明德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声说:“是哪来的消息说让他与李怜儿有私情的?”
“手底下的人亲眼看到他派人去打探李怜儿的消息,而且还安排人一直盯着。”
张春水听唐明德这个意思便是知道他生气了,连忙解释着:“殿下,他们必定有私情,只不过是藏得严实罢了。”
“那你倒是说说,藏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