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霜锦握住了韩老夫人的手,轻声说:“锦儿知道昨天对锦儿很好,爹爹和娘亲也都很好,这是爹爹的心血,锦儿也不想它落入别人手中。”
“好锦儿。”
韩老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这样也很好,祖母。”
韩霜锦轻笑着说:“锦儿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好好守护韩家,慰藉爹爹的在天之灵。”
“之前孙女确实不喜铺子的事,勾心斗角,账目复杂无比,孙女不喜欢。而且有爹爹在,孙女不折腾那些也可以开开心心的呀。”
“之前确实是孙女自私,什么都不去想,只顾着自己开心就是,可如今不同以往了。”
“爹爹骤然离世,张鸣欺负韩府无人,就连韩庆年和韩庆丰都想置我于死地…”
韩霜锦叹了口气,提到那两个人的时候,她还是无法忘记,那鼻尖的血腥感。
“锦儿。”
韩老夫人握住了她的手,看她实在难受的厉害,心头更疼。
“祖母,孙女只是不知道,这样对不对。”
韩霜锦抿了抿唇,看向她,语气越来越低:“这样真的对吗?”
“为何不对?”
韩老夫人打断了韩霜锦的胡思乱想,干脆利落地点出了此事的中心:“若你没有发现呢?若你未曾遇到花园中的两人呢?”
若事情真如韩老夫人此事说得这么发展,那昨日死的,就是她!
一瞬间的醍醐灌顶让韩霜锦眸光微亮,而后看向韩老夫人,握着她的手也在发抖。
“锦儿,这也算是你的成长。”
韩老夫人摸着韩霜锦的头,此前的她晕了过去之后起来处事便极为不同,韩老夫人也有怀疑过她是否不是她的锦儿。
但此刻听韩霜锦这么说,她心头的疑虑尽数消散,是自己多虑了,锦儿怎么可能不是锦儿?
她只是被迫让自己快速成长起来,不让别人发现她的软弱,因为她今时今日的身份不同,不再是那个可以什么都不管的闺中大小姐了。
可是她也会害怕,她的锦儿也只是个孩子。
韩老夫人想通这一点,便能够明白她昨日为何会屏退下人,不让人守夜了。
“祖母,我害怕。”
韩霜锦抓着韩老夫人的手,她怕啊,她真的害怕,害怕自己之后会对生命越来越冷漠,会像今天这样毫不犹豫对别人出手。
“别怕。”
韩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说:“达成目的有很多种手段,这些都无法影响到你分毫。”
“若你觉得这样的手段让你感觉不适,那你便不用这样的手段,只一句,本心至上。”
韩老夫人的话让韩霜锦心头莫名镇定了不少。
对啊,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内耗的人,也不轻易受到别人的影响,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骨子里流淌着的自由独立在短时间内让她无法适应这个时代的阶级制度和对底层人的淡漠。
她有心改变,却又不觉得依靠自己能够改变什么,只能尽量避免自己被同化。
可这样的自己是自己想要的吗?她也不知道,一瞬间的犹豫和迷茫化成了汪洋大海,冲击了最近疲惫不堪的她,她才会在韩老夫人面前这样脆弱。
“好好睡一觉,没事的。”
韩老夫人笑了笑,拍拍她的背,让她躺了下来。
韩霜锦脑袋晕晕的,也乖乖点了点头,而后便安稳地睡了过去。
韩老夫人看她睡着之后脸色便沉了下来,而后往外走去。
“娘。”
柳棠处理完剩下的事匆匆赶来,看到韩老夫人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心里有些担心。
“无碍。”
韩老夫人摇了摇头,稳住了她的心,接着说:“随我去花园走走吧,锦儿睡下了。”
“是。”
柳棠知道韩老夫人应该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便伸手扶住了她,而后跟着她一起去了花园。
“锦儿,不好。”
韩老夫人和她坐在凉亭里,昨日便是在这里,她们母女演了一出大戏,把韩庆年和韩庆丰骗得团团转。
更是头一次让柳棠知道,她也可以为韩霜锦做些什么,而不是什么都不做。
“什么?!娘,你刚刚不是说没事吗?”
柳棠担心地就要起身去看韩霜锦,她的心肝宝贝肯定难受的厉害。
“是心里的事。”
韩老夫人不紧不慢地说:“她骨子里太良善了,哪怕坐在这个位置上,惩戒他人也会让她恐惧。”
“是…是昨日见血的事…”
柳棠一听韩老夫人这么说,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是。”
韩老夫人肯定的柳棠的话,说:“你养的好,也养的不好。”
“是我的错。”
柳棠心头酸涩,她之前一心只想着把韩霜锦好好保护着,却从未想过会成为如今她恐惧的来源。
“不是你的错,不必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韩老夫人看着柳棠,自己这个儿媳什么都好,就是太爱胡思乱想了。
“娘,我应该怎么做?”
柳棠也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如找解决的办法,当即便问。
“什么都不做,一切如常。”
韩老夫人摇摇头,接着说:“锦儿方才那样子很明显是想明白了,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和往常一样就好。”
“有些事,要她自己能够想明白才行啊。”
房间内,躺在床上的韩霜锦睡得安稳。
她又进入了一个梦,在梦中,她似乎看到了原身。
原身来到她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你做得很好,你真的很厉害。”
“你守住了韩府,惩治了韩庆年和韩庆丰,如果是我的话,一定做不到你现在做的事。”
“不必胡思乱想,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从今往后,世上只会有一个韩霜锦,那就是你。”
韩霜锦听了她的话,下意识惊呼:“那你呢?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不必担心我。”
原身笑着挥了挥手,说:“无愧自我,方得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