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一般不喜欢好奇心强的下属,像李慧这样的女领导就更是如此,任何拐弯抹角的刺探和打听,都会引起人家强烈的反感。
林海在机关工作多年,当然非常清楚这点。所以,尽管心中有疑问,但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仍旧默默的往下听去。
李慧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在西岗区工作的那段时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用受益终身来形容也丝毫不过分,那时候很年轻,对生活充满了幻想和憧憬,同事们的关系相处也非常融洽,说心理话,如果不是老丁不停的折腾,那段日子,真可以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林海发现,李慧说这番话的时候,两只眼睛里都闪烁着光芒,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似乎是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之中。
“您不是说,丁兆阳一直对您还不错嘛?”林海问道。
李慧苦笑:“本来他仅仅是嗜赌,虽然惹了不少麻烦,但拆东墙补西墙的,总是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但自从认识了程辉,就完全变了个人,我都快不认识他了。”
“程辉......是那个程大师嘛?”林海诧异的问道。
李慧点了点头:“是的,那几年老丁的公司发展不怎么好,也是病急乱投医吧,经人介绍就认识了程辉,程辉为他办公室重新布了个风水局,说可以扭转颓势,我尽管对这种装神弄鬼的事很反感,但觉得无非是个心理暗示而已,万一要是能起到点积极的作用,也未尝不可,所以,并没怎么干涉。”
“这个风水局起到作用吗?”林海小心翼翼的问。
李慧苦笑:“说来挺可笑的,之后的两年多,公司的经营状况明显好转,最红火的时候,产值高达两千多万,而且,在程辉的策划下,公司搞了股权重组,并将名称改为启北建筑有限公司,变成了一家彻头彻尾的民营企业。”
话说得轻巧,但林海却深知其中的奥妙。所谓股权重组,说得直白点,就是以合法合规的手段,将原本国家和员工持有的百分之四十九的股权非法占为己有,最近这些年,类似情况在全国各地屡见不鲜,连手段都大同小异,总之,原来的国有资产,在经过一系列的操作之后,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个人的,明明是巧取豪夺,最后却被冠以改革的名头,实在令人无奈。
要进行这种运作,必须得上下配合。丁老爷子已经去世了,自然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正处在事业上升期的李慧很有可能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毕竟,如果市里有人干涉和反对,这种变相鲸吞国有资产的行为是很快就会被有关部门叫停,甚至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当然,他不便点破,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所以,便笑着将话题岔开了:“没想到,这位程大师不光精通玄学,对经济还挺有研究的。”
“程辉手下有个得力的干将,叫周海丰,这个人能力挺强的,对经济也很有研究,基本都是他在运作。”李慧缓缓说道:“股权变更之后,老丁对程辉的崇拜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甚至决定要拜其为师,我开始还以为他不过是脑袋一热,没想到是玩真的,还轰轰烈烈的搞了个拜师宴,当时,我已经在市委组织部任职了,差点被这件事毁了政治前程,为此,我们俩大吵一架,从此就分居了,不久之后,我向组织说明了情况,最后经过市委研究,准予离婚,并悄悄办理了离婚手续。”
显然,李慧在离婚的问题上并没有说实话,而是将责任归结为丁兆阳的荒唐和胡作非为。林海也不敢轻易发表什么评论,只好轻轻叹了口气,表达下自己的遗憾。
“离婚以后,老丁的公司发展便陷入了困境,他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时不时就来跟我闹,还凭空编造出了我婚内出轨的故事,并扬言如果我不听话,就把事情公布于众,这不,最近市里要建设大兴桥交通枢纽,他早早就看上了,非让我把工程交给他的公司承建,我来省城处理紫金苑的房产,他一路跟了来,最后把你还卷了进来,要不是在惜自己的脸面,我真想报警,把这个混蛋抓起来。”李慧恨恨的说道。
林海想了想:“其实,也未必非要搞那么僵的,你们好好谈一谈,还是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