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嘉平低头答道:“变乱之后,户口大降,即便重新量定了土地,也有大片荒芜无人耕种。”
“县城附近亦有零星土匪出没骚扰百姓。”
吴越和段晓棠闻言皆面色凝重,以剿匪闻名的右武卫如今却无力再行剿匪之事。
除了让文城百姓出行注意安全,没有其他办法。
因为他们的郡兵主力,被抽调去了并州。
见两人神色沉重,寇嘉平解释道:“其实如今的情况,比下官当初预想得好多了。”
他都做好了文城平而复乱的准备,逃命的包袱一直备着。
现在只有些不成气候的土匪,已经是极好的处境。
段晓棠怅然道:“不该是这样的。”
尹金明上前禀告,“世子、将军,该出发了。”
吴越起身道:“走吧!”
一声令下,浩浩荡荡三千人,继续前行。
徒留寇嘉平原地感叹,“拢共就歇了不到两刻钟。”
他没有世家大族那般灵敏的耳目,朝廷怎么说他就怎么信。
难道突厥人真要打进来了?
逃命的包袱,还是得准备着。
队伍行到离石附近,斥候回报,前方出现了一支约两千人的兵马,旗帜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孟”字。
段晓棠谨慎道:“金明,去前头看看。”
这该是并州派出来迎接的队伍。
段晓棠:“距离并州还有两日路程。”
不多时,尹金明便回来禀报道:“前方是孟将军。”身份确认无误。
孟章无疑是最适合出来迎接吴越的人。
但问题恰恰出在合适二字上。
孟章带着几名亲信,停在了大军二十余步之外的地方。
翻身下马,步行至吴越马前。
吴越双手紧紧握住缰绳,青筋暴露,默默等待对方开口。
孟章拱手行礼道:“末将奉命迎世子入城。”
吴越声音嘶哑,质问道:“孟伯文,你奉谁的命令?”
孟章缓缓抬起头眼圈微红,握在一起的手微微颤抖,唇角嗫喏几下,艰难道:“还请世子尽快入城!”
吴越身形微晃,陈彦方连忙上前不动声色地扶住人。
段晓棠撑住大局,命令道:“将车驾赶上来,还请孟将军上车,与世子细说并州情形。”
吴越眼下的情况,马是骑不得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摔下去。
段晓棠和孟章两人半扶半拽,将吴越架上马车。
两支队伍合为一股,三人坐在车中却齐齐无言。
吴越的声音仿佛是从心肺中挤出来的,低沉而艰涩,“父王……”
孟章只默默地点头。
吴越右手撑住旁边的靠墩,维持身体不倒,“究竟怎么回事?”
千头万绪,孟章不知从何说起。
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突厥攻城前夕,王爷旧伤复发,用猛药吊住了精气神。”
“自延州归来后,便卧床不起,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并州大捷和吴岭病重难支的消息,前后脚到长安。
只怕他领兵去延州时,就预料到这一结果了。
“后来并州大营的人同样生疑,范大将军见瞒不住了,便照王爷先前的交待,推说是偶感风寒……”
吴越目光空洞,反复追问道:“若不用那剂猛药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