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棠也在田埂边上,不过暂时没有下地,借来一把锄头,将祝明月送来的牡丹花移栽到原先放置红薯的地方。
吴越:“花不带回去?”
段晓棠:“没必要。”
吴越:“牡丹娇贵,生在野地未必能活。”
段晓棠:“在它没有被赋予国色天香意象之前,不也生在旷野沐风栉雨吗?”
将花还给自然,亦或者将自然还给花。
有人在田洼里劳动,有人在田埂上看风景。
孙安丰情不自禁道:“采采芣芑,薄言采之。采采芣芑,薄言有之。采采芣芑,薄言掇之。采采芣芑,薄言捋之。采采芣芑,薄言袺之。采采芣芑,薄言襭之。”
一听排版及文字,段晓棠猜测出自《诗经》,通篇“采采”,试探问道:“说得是劳动场面?”
孙安丰:“差不多吧!”
柳琬不愿段晓棠作为新手从一开始就走错路,主动解释道:“《芣苢》一诗既说先秦劳动之景,亦是歌咏后妃之德。”
段晓棠惊讶道:“后妃?”别欺负她写不出非常用字,通篇哪有女子的意象。
柳琬诚恳道:“《芣苢》,后妃之美也。和平则妇人乐有子矣。芣苢即车前子之古称,结籽多,古之人认为可利于生子,避免难产。生当政和太平之日,乐于生子,于是结伴去采集车前子。”
段晓棠纠结科学问题,整个头脑风暴,“车前子有这功效?”它不是利尿么!
柳琬不通药理,不敢妄自揣测药性,只道:“古之人是如此认为的。”
段晓棠整个人显得格外无助,“难道不是野菜吗?”为了吃吗!实在不懂你们上纲上线有何作用。
从不分男女再引申为女,再上升到后妃求子,谁有你们思路开阔。
柳琬:“所言皆是教化之道人生至言,若天下乱离,兵役不息,则我躬不阅,于此之时,岂思子也。”没有加上“后妃之美”,显然他也不甚认同。
孙安丰一句腔都不敢开,终于发现柳家兄弟的区别。柳星渊是认为你解的不对,只会高高在上,不会多透露缘由。柳琬坦荡些,发现不对会讨论会纠正顺便教一教。
段晓棠以前做阅读理解题,脑子都没这么浆糊,“是这样吗?”
吴越:“乱离不乐有子是对的。”
柳琬的深刻在在于他抓住“和平”二字的反面。
远处裴子卓等人在招手,柳琬告辞去与他们汇合。
吴越凝望他的背影,一群河东子弟中,柳琬模样最好,心性上佳。
问道:“听闻柳十一郎成亲了,有孩子吗?”
孙安丰不明就里,“有个儿子。”
吴越:“和他长得像么?”
孙安丰:“没见过!”
半晌吴越自己把想法甩出去,河东太远,柳琬下一代就要沦为旁支,算不得上佳的选择,转而问道:“徐大的儿子和他长得像么?”
徐昭然夫妻俩家世门第都不错,品行亦可。
段晓棠反问道:“刚出生的孩子什么样你不知道吗?”一句话堵回去,“再说你们差辈了好吗?”
细论起来,吴越和白隽是一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