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苦朝着玄慈鞠了一躬,惭愧道:“自与那妖人于金盆洗手大会一斗后,师弟我嗔念难抑,心魔渐生。
如若不能破除心魔,此生修为恐怕难以再进分毫。
望师兄成全!”
“阿弥陀佛,罢了罢了…”
玄苦从僧袍下拿出了一个锦盒:“这是师弟你的业障,亦是我少林的劫难。
既然师弟决心已下,师兄我就不再劝了,这颗七宝菩提丹,你且拿去服下吧。”
“这…师兄!”
玄苦一向威正的双眼,第一次出现了感动的神色:“此丹药太过贵重,师弟我承受不起,还请师兄速速收回。”
这颗佛门圣药的来源,玄苦一清二楚,方丈师兄为炼制此丹,耗费了二十五年整。
而且某种意义上,这颗神丹还代表着师兄玄慈的未来。
事情还得从三十年前说起,那时的玄慈刚接任少林方丈不久,可谓意气风发。
时蒙大蛮滋扰边境,江湖中突传夏景帝要割地求和。
未战先降,奇耻大辱。
武林人士群情激奋,愤怒不已,河北道故土还未收回,怎能容忍又添失地?
慷慨义士接连挺身而出。
一场江湖与朝堂的纷争,就此在大夏国拉开帷幕。
阻止两国议和,最直接的方式那便是截杀敌国使臣。
凭着少林寺的江湖地位,也凭着自己止境后期的修为。
三十岁的玄慈方丈,被正道武林推选为带头大哥,带领二十一位中原武林高手,狙杀蛮国使臣萧远山。
雁门关外,死亡谷前。
那一役,战得天昏地暗。
狙杀任务虽然成功完成,但参战的二十一位中原高手,最终仅仅生还了四人。
玄慈也受了重伤。
尽管后来经过药王医治,伤势痊愈,却还是损了根基,修为停滞三十年不前。
这颗七宝菩提神丹,正是玄慈为了弥补已损伤的根基而练,可谓是穷尽物力心力。
光收集天材地宝。
就花费二十三年有余。
此种丹药,玄慈有生之年再无能力炼制第二颗。
送出这颗神丹,也可以说是断了玄慈的修行前路。
如此沉甸甸的赠予,玄苦自是不敢承受。
恩情太重。
扬起一层光罩,封闭了声音外传,玄慈沉声道:“师弟,这颗丹药也不是白给的,我要你替我照顾一个人。
我的儿子,虚竹。”
玄苦一愣:“啊?儿子?”
“唉…都是冤孽。”玄慈苦闷地摇了摇头,“二十六年前,我在药王谷治疗内伤时,心神失守,犯下了弥天大错。
于是有了这个儿子。”
“师兄,既是你的后人,你为何要将他囚于外院呢?”
虚竹从小在少林寺长大,根骨资质俱佳,但方丈玄慈却暗中下令,不许传他武功,只许其做一个外院杂役僧。
这般严防死守。
少林玄字辈高僧,一直以为虚竹是魔道中人的后代。
亲耳听到玄慈方丈揭开了虚竹的身份,玄苦对师兄之前的行为,难以理解。
普天之下。
哪有父亲对儿子这样的?
“这乃是我的魔障!”
眼角划落一滴清泪,玄慈喃喃道:“那一夜,我中了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