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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不老河畔(1 / 2)

绵羊体型最大,打起来很有气势。

两只羊先是各自向后退十余步,然后加快脚步,简直飞一样低头撞向对方。

看在白刃的小眼睛里,这哪里是羊,分明是两辆加快马力的坦克在相撞。撞击的力量很大,就是彪形大汉,见到这样的羊撞过来,也得火速躲闪。不然摔个大马趴是轻的,腿断胳膊折是正常的。

绵羊的打架,很是凶狠,我们那里称为泼架,就是发疯撒泼的意思。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有时一个撞击,就双双倒地不起;也有时放倒的是一个。这时胜利的那只羊,便高昂着头。羊嘴朝天,上唇外翻,虽然无声,却明显的表现出蔑视:小样!还敢和老子比高低。

也有时这样的比试,要经历几个回合,结果是很惨烈的,两败俱伤是常见的事。

绵羊,在涟泉区那里当时也叫做寒羊。头上的角粗大、弯曲成几个圈,尾巴是蜗牛式的饼子状。和现在常见的尾巴盘旋低垂的蒙古羊不一样,它身上的毛丛很厚,每缕毛都漂亮的打着卷。以致很长时间,我们都称烫着卷发的女人:“一头的绵羊毛!”

这样的绵羊,体型高大,四肢健壮。脖颈粗短,犄角崚嶒,和半大牛犊子差不多。

白刃就用它当过坐骑。挺胸拔腰,左手紧抓项毛,右手猛拍羊屁股。和小伙伴,羊打盘旋,你枪我刀,来来往往,武士般厮杀过。

那时,矿区里的羊肉,比不上鸡鸭鹅,也比不上猪肉。当时猪肉七点二角一斤,羊肉最多卖到四角五分就不错了。过年的时候,各家凭着肉票,都要割几斤猪肉,羊肉是很少人吃的。

现在想来,羊肉当时卖不上价,除了腥膻的口味没调整过来,主要还是它没有猪肉的肥膘子诱人。

那时,人们肚子里普遍的缺少油水啊。现代人头疼的三高,那时可是难见到的富贵病呦。

现在的彭州人,口味大变,对羊肉的喜爱早已胜过其他的肉类。正常来说,每斤羊肉的价格应该是猪肉的三四倍!四十多元一斤吧。

白刃怎么也搞不清为什么,给自己起的名字这么古怪:白刃!

父亲解释说。早年在游击队,带火的枪少,队员们操的还都是冷兵器。用冷兵器吗,就得练武。枪是兵之祖,刀是武之王,兵器用的最多的,不是红缨枪就是厚背大刀,而用大刀的最多。大刀连劈带砍,能勾摄敌人魂魄的就是寒光闪闪的白刃。所以宝贝儿子,乳名就得叫白刃。

母亲说父亲胡扯,要不是父亲去姥娘家报喜儿子出生,进门看见把倚墙而立的东洋刀,怎么会想起个和刀相关的名字。

姥娘家呦,猫恋食,狗恋家,外孙恋他姥娘家……

白刃很恋老娘家,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小小的年龄,毛还没扎齐的时候,就在姥娘庄当了一回月下佬。而女方是自己很小就依恋的玉莲姐。尽管千万个不愿意,白刃还是当了牵线人,尽管这婚姻起初非常浪漫,结局却叫人扼腕叹息。

也就是几年的时光,佟清礼不知怎么发了大财,家业迅速膨胀,事后证明他发的大财是他丢掉命的主要原因。

佟清礼的院子是村里最大的。

里三进外三进的大院子占地好几亩。

今天不知犯了什么斜劲,吃过晌午饭,他喷着酒气,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大门。

大门两边是一对石狮子。

石狮子边摆着一溜蹬得噌亮的下马石。

门两旁的石墙上,不到一庹多远就嵌着块凿好眼留着拴牲口的大青石。门口的石墙上能拴十多匹大牲口。

院墙好几人高,四角修着炮楼子。黑黝黝的枪眼透着杀气。

佟清礼倒背着手,左一眼右一眼的看了会自己家的宅子。从父亲手里接过十来年,院子里的前后又添了两进,房屋连接处也加了过廊,瓦屋脊上两端飞檐上翘,威风的蹲踞着几尊镇宅兽。佟家大院更威风了。

对这佟清礼还算满意。方圆百十里谁不知道佟家,就算到二百来里的藤县城去(那时,贾汪归山东藤县管辖),有头脸的人也会高接远迎。

他从口袋里掏出根牙签,剔了剔发胀的牙缝,使劲的嘬着,然后重重的吐了一口。奶奶的,过一甭到徐州府去镶个金牙。

七月的天,四下出火似的。

蚧蝼(知了)几乎叫哑了嗓子,汗溻透了白浮稠褂。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拔腿向泉口走去,那里汩汩泉水,满天碧阴,别处似火鏊子,那里也会凉风习习。

通常,他走哪都有保镖跟着,今天就他自己。

他是想看菜园。皇姑墓边得泉口流出来的水清冽凉爽,逶逶迤迤的小溪边是最好的水园地。

事后他对老婆说。

村里死不聊生的,路面上不见一个人,天地都白晃晃的。晃的他头晕眼花,走路踉踉跄跄。

他喝了不少酒,不过没醉。狗日的,不就斤把酒吗。

泉口哗哗的淌着水。从南面不老河刮来的风潮哄哄,腥不啦及的,身上的汗干了不少。

他吭哧着蹲下去,捧起冰凉的水快意的抹了把脸。好痛快!咦?远处有个白生生的亮点。他眯着眼睛又看了看。泉水从皇姑墓边流过。小溪边是高高的水红棵,矮的是碧绿的薄荷。

皇姑墓有千万个谜一样的传说。每个传说都很诱人。村东老李家的老太太,春耕时就在大雾里借过牛、拓车,步犁。

身高体壮的佟清礼是个贼大胆,没有不敢拿的钱,不敢办的事。既然发现了白光,嘿,也许是皇姑墓里又出了什么宝。他一溜小跑的扑了过去。

奶奶的,什么也没有。

佟清礼瞪着他那双本来双眼叠皮,如今布满血丝的牛蛋眼,四周霎了一圈。眼前的槐树林边,只有一堆头年的秫秸攒,叶黄枯焦的玉蜀黍棵的尸体。

重重的呸了一口,他叉开双腿,解开腰带畅快淋漓的尿了一泡。

尿才沾地,秫秸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什么东西?他裤子也没顾得上提,就重重的一脚踢去。

老天爷呀,里边竟然窜出一个白屁股的女人像惊枪的兔子似的,浑身直打哆嗦。满头亮亮的黑发,两条长长的辫子,两个卡子,别住额前的头发,颀长的脖子乃至耳朵尖都红的透明。

按理说男人见女人解溲应远远地避开。可佟清礼是什么人?百十里地内跺跺脚地皮都乱颤的人?他干脆连抓裤子的那只手也腾了出来,没费劲就将女人提拉到厚厚的枯叶上,按倒在上面。

我的个亲娘唉?怎么是秀芝?

惊恐的瓜子脸的苍白些许红晕,睫毛如落水的小鸟翅扑撒着惊慌的水珠,分外的刺激人。

这是佟清礼想了多少天的秀芝,嫩水葱似的秀芝,嫩黄瓜似的秀芝。

二月的韭,谢花的藕,十八的闺女,黄瓜妞。嫩呀,一掐就出水。要插在牛粪上的鲜花美女唉。

欲火腾的烧酥了他的身子,尽管女人斤半鲤鱼样在他怀里直打扑腾,他还是将她锁牢在怀里,然后重重的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