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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驯服骡子(2 / 2)

骡子才吞吞吐吐的说:因为吃喝的太多,尿急,在南京路上人生地不熟,怎么也找不到厕所。抬眼望去女贞子靠江的一面黑魆魆的没人,灌木修剪的也不太高。

骡子就潇洒的玩了个张飞大骗马,轻轻的燕子般掠了过去,想痛痛快快的撒泡尿。谁知江边正在搞基建,黑影里是个大土坑,他结结实实嘴啃泥的趴在了那里。开始想到处乱尿尿,太丢人。自己咬着牙,挣扎着想悄悄爬起来,不想让人知道。谁知,本来酒后手脚就不麻利,何况摔的不轻。再努力,也就只有趴在那里哼哼的份。

骡子的话又引起一片哗笑,李三拱手对着他连声:恭喜…恭喜…你!又创下个酒酕轶事!

回徐的路上,大家被前一晚骡子的事闹腾的没情没绪的。面包车在京沪高速上行驶着,只听见车轮与地面摩擦的沙沙作响,很少有人说话。

大板厂的酒酕,称的上骡子好友的李三,先是咳咳嗽嗽几声,然后大声问骡子:今年元宵节咱们一起去看花灯。当时有一个打着糊蓝色的,一个打着糊白色灯笼的。你还记得他们灯笼上糊的什么小动物吗?

骡子也想从尴尬中挣扎出来,很神气的摇晃着脑袋:才过去几天,咱老罗记性再差也不至于忘记。

李三喝了句:别吹牛,你说是什么动物?

听李三这样严肃,骡子倒谨慎起来,思索了一会:想起来了,糊白的是兔子,糊蓝的是乌龟。

你没记错?李三又紧盯一句。

当然没记错?糊白的是兔子,糊蓝的是乌龟!骡子肯定的说。

他话没落音,车里的人大半笑了起来。原来骡子的祖父是湖南人,台儿庄战役后因伤留在了徐州。平常,吹大牛时,骡子常称自己是湖南人。李三设的糊蓝(湖南)的糊白(湖北)的谐音套子,把他装了进来。

骡子羞恼的揪住李三的耳朵,直到他讨饶才松开手。

一路上从这时开始,旅途上你说我啦的,才不再寂寞。

人算不如天算。

回到彭州不久,再次大规模生产的材料已经预购,连水路运输的环节也已经打通。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汶川大地震爆发了。当强震后的画面在电视上出现,倒塌楼房上横七竖八的建筑物,乱插着预制砼楼板的时候,人们都被震撼了。

这时,巩北化意识到大板厂的路可能刚走到头了。

先是公司党委书记,在会议室和巩北化进行了严肃的谈话:你是个党员,党委的决议你敢不执行?说到这里,他那习惯的斜视眼,射出咄咄逼人的寒光,睨视着巩北化,脸上连一贯矜持的笑都不见了。

虽然,巩北化还想抗争。再往后,巩北化又接到了建筑行业部门,停止生产预制砼板的通知。

大板厂的路终于全部被堵死了。

在全厂宣布解散的会议后,巩北化最后一次请全厂职工喝了一场酒。

就餐前,大家本以为他要解说一下,工厂关闭的原因。

他,原因什么都没说。

脸色铁青的只说了句:我无能,对不起老少爷们!声音就哽咽了,眼角泛出点点水的反光。

他平时宽宽的厚实双肩,活像水泡的泥人,不断的缩小、缩小……泪水终于没止住流了下来。为了掩饰自己失控的情绪,他给自己连倒三碗白酒:先干为敬!

真不愧是个大酒酕!一点菜没吃,连干三碗。亮亮碗底,他就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闷头的酒,无趣的烟!谁都没有料到,可能心情太沉重,厂长先把自己放倒了。直到酒场结束,厂长一直熟睡不醒。众人心里才明白,厂长酒量并不是想象的大,喝趴全厂的第一场酒,他是用了计谋,用其所长,攻我们所短啊!

骡子、李三几个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高马大的厂长,塞进小车。

车行到风云山,厂长下车呕吐了一阵,坐在了路边路牙石上,喘息了一会。招招手,让骡子几个人走近些:骡子…这地方,你还熟悉吗?就是我请全厂第一次喝酒,喝得啤酒……

酒后,你没找到家,当夜就睡在这个地方。

警察的电话,把刚睡着的我惊出一场汗。赶到这里抱起你,我又是心疼,又是惭愧,从此我发誓做事一定把握度。作为一厂之长,我只能用爱来对待你们,决不能用戏谑和惩罚的手段来自毁长城。后来,不知我做到了吗?今天,这里没多少人,你们能告诉我吗?

骡子几个人,眼泪直打圈圈,这才明白,厂长平时声色俱厉的限制喝酒,有时又兄弟般的大碗陪着畅饮的用意。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都是近七十岁的人啦。巩北化和原大板厂的三十多个人,虽然各分东西,始终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尤其和骡子、李三们隔三差五的就会各自带点小吃,在彭州的风景区聚聚。

酒酕,就是酒酕。有了酒瘾,是很难戒断的。

也好,山行处,湖畔边,几个斑白头发的老人,对着绿水青山,弄几杯,倒也幸福满满,很有情趣。

李三说:我们当时是真出了大力的。

骡子说:我们那代人没白活。

巩北化哈哈笑着:咱厂那些酒酕,喝酒没耽误干活吆。只是你骡子,酒酕轶事太多了点。

酒酕这篇发完,柯清苑一再催促,大约十天后秋晓薇才发了下篇。柯清苑就是木头脑袋,也能拎的清:秋晓薇那里出事了!

秋晓薇到底出的什么事,柯清苑想破脑袋,也没有得到答案。

不过没有多久,柯清苑还是收到了秋晓薇发来的文稿。

四、《张立新和老鳝》

传奇之事必有传奇之物,传奇之物必有传奇之人。

张立新就是个传奇之人,碰到传奇的鳝鱼,两方面立即纠葛起来。弄得鳝鱼最终鲜血四溅,臧立杰也因为它没得了好。真格的是两败俱伤。

鳝鱼是微山湖的老鳝,懂行的人说老鳝至少得有二百多岁。我见过,这条鳝鱼有擀面杖粗细,长有一庹多长,两个黑芝麻粒样的小眼。发射着冷冷的光。

我们这里对爬行动物,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认为它们活得长,活长了,就能成精作怪。鳖啦、蛇啦,看到这些冷血动物,就不由得人心里发怵。鳝鱼嘛,在我们这里没有太坏的名声,可碰到它冷冰冰滑腻腻的身子,再被它阴森森的小眼一盯,寒毛还是不由自主的就抖竖起来。

我们涟泉区这个地方本来是不吃鳝鱼的,鳝鱼作为盘中佳肴,是来到支援彭州煤矿的南方人带过来的。他们很爱吃鳝鱼,吃的方法有很多。赫赫有名的淮扬菜,软兜长鱼就是用鳝鱼做得主料。

我吃鳝鱼可不是跟南方的同事学的,我吃鳝鱼是张立新教唆的。

徐州的鳝鱼多是书中称为黄鳝,本地称为血鰆的那一种。它的形状活脱脱的像条蛇,在水里膨胀着颈部,针尖大的小眼里射着凶光。在水里箭一样的游动,抓到手里冷且滑不溜湫的,很让人恶心。

我妻子,那时还是我才参加工作的同学,才十七八岁吧,被我哄着第一回吃了次。当我告诉她是鳝鱼时,她的肝肺肠子几乎都吐了出来,好几个月没理我。

六零年挨饿时,我在姥娘家和几个伙伴,实在饿极了。别的活物没抓到,那时的鳝鱼有些呆傻,很容易的就抓了条鳝鱼。用麻子叶包了烧着吃,引起半个姥娘庄轰动,都说窑花子什么都吃。其实那时饿的眼睛发绿,别说是鳝鱼,就是抓到条蚰蜒,也会撕吧撕吧吃了。现在特战队员野外生存训练,抓些小爬虫生吃,是必练的项目。

那时彭州的河沟的草丛里,用个竹笼子,到处都可以不费劲的抓住鳝鱼。那时的鳝鱼,当地称为血鳝,它的用处不是食用,而是将它的血涂在纸上,当外伤膏药用。

我到底想讲鳝鱼的什么事?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