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皇普松很奇怪,连喊带敲好一阵子,没人应答。皇普松看看门上暗锁,心里想曼丽姐可能去邻居家,她并不是自己想象的苦闷。便悠悠打打,吹着口哨离开。
皇普松不知道的是,毋曼丽家有人,而且不止一人。不仅屋里有个李大兴,西墙根还有个人,这人便是杨伟平。
今晚,杨伟平在去颜爱花家消遣的时候,特意从毋曼丽家门口过。他知道郁立志在外出差,家里应该没有外人。
虽说毋曼丽对自己冷若冰霜,可他知道这女人心里有自己。这是他在路上几次急速回头,看到毋曼丽痴痴呆呆的看自己知晓的。他清楚,毋曼丽有心结,这和自己当年伤害过郁立志,也和自己生活不检点有关系。因爱生恨,没有爱哪来的恨?
本来的计划是去颜爱花家,想到郁立志出差,鬼使神差,脚步挪到了毋曼丽家。远远的,他从重锤砸地的脚步声,就判断来的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杨伟平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行踪,一猫腰便躲在了西墙冬青的黑影里。
当看清敲门的是皇普松,杨伟平轻舒了口气。他不吃皇普松的醋,毋曼丽老牛吃嫩草是不可能的事。在这一点,杨伟平很自信,这俩人都不是随便的人。
看到毋曼丽和皇普松几个年轻人交好,杨伟平并不嫉妒,酸楚中还有些高兴。因为他早已把毋曼丽视为囊中之物,她的人脉,早晚也是自己的财富。
看到皇普松没有敲开门,杨伟平很奇怪。明明屋里开着灯,早先自己还隐约听到说话声,现在怎么没人?杨伟平蹑手蹑脚,在门缝里看看:影影绰绰有人。
他更好奇,便转到屋后,从窗户缝里乜着一只眼看。这一看,不由得气炸了肝肺,凉到脊梁骨!
室内,毋曼丽正面对着一个男人抹眼泪。那个男人是新调来的李大兴,神色很是凄楚。半夜三更,孤男寡女,敲门不开,能干什么好事?杨伟平的想法丰富起来。
厂里的有心人,对李大兴早有注意。他两口子多年不和,李大兴沾花惹草,这是他调动工作的主要原因。只是,没有多长时间,能和毋曼丽这样亲密,倒是出乎杨伟平的意外。
又是多天过去,车间和厂里常见到几人,结团聚伙指指点点,议论什么。见到皇普松,眼睛异样,马上住嘴。有个别嘴快的,和皇普松开玩笑,说西洋景让你小子饱眼福了。
当皇普松抓住他们,想问究竟。一个个嘴就像针线缝上一样,支支吾吾就是不答正题。诲淫诲盗,乱说男女关系会出人命的,关系再好的工友也不敢正面介入这个议题。
皇普松的工作、生活就像台机器,每天不厌其烦的重复着,上班回家的程序单调、辛苦。每天忙忙碌碌,他和毋曼丽好久没在一起拉呱交心,心理上便有了很长的距离。
这天早晨,皇普松架好自行车,匆匆跑进车间。今天顶风,皇普松骑得一身大汗,浑身酸软,还是迟了几分钟。这对他来说,不多见。
还没有擦干净汗,就感到气氛不寻常。整个车间的人鸦雀无声,只有毋曼丽以从来没有的泼辣,在高亢的骂人。
一鸟出林,百鸟压音。
坏种!鹅压鸭生鸡孵的!鳖生龟养的!
充满想象力的骂,妙语连珠,从毋曼丽呲着两只虎牙的嘴里迸发出来。
她整个人疯魔了样,披头散发,眼睛看着屋顶,一句比一句恶毒。
皇普松慌了,忙上前劝解,毋曼丽反而骂声更大。皇普松看到曼丽姐的愤怒,很心疼。便凑到她跟前,劝她别生气。
他不知道,唾沫星子淹死人。这几天毋曼丽被小道传言,弄得火急火燎。外边传言她和李大兴那晚的不堪,说是皇普松亲眼所见。可巧皇普松那天晚上,的确去敲过门。毋曼丽不相信,皇普松会伤害自己。
她想到的是,有人隔山打牛,目的就是糟蹋自己,可自己就这样小绵羊般让人损毁名节?毋曼丽想到这里:决定要让放暗箭的家伙,知道奶奶庙上的黄蒿也是神草。
具体怎样操作呢?头脑本来活络的毋曼丽谋划着,等待着机会。
一个普通女人,遇到有鼻子有眼的桃色传闻,能怎么办?对自己熟悉的人解释?那还不是黄泥抹在裤裆里,此地无银三百两!
毋曼丽想到这里,唯一能出气的就是无名无姓的大骂一顿。给坏种提个醒,兔子急了也咬人。
今早毋曼丽终于有了报复、示威的思路:指桑骂槐,敲山震虎!
毋曼丽想畅快淋漓的骂一顿,偏巧皇普松,给了她借机发挥。指东打西的机会。
曼丽姐,别气坏自己身子。身子可是自己的。
皇普松低声劝。
身子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让坏种欺负?
毋曼丽尖着嗓子,高亢的说。
皇普松一头雾水,弄不明白什么事。压低声音问:你骂谁的?
毋曼丽反而更大声:谁坏种骂谁?谁心里有病骂谁?谁乱嚼舌头根子骂谁?
毋曼丽一阵通天炮,乱拳打死老师傅,捶得皇普松晕头转向,只好讪讪笑着,想到厕所转转。
身后,毋曼丽骂声象决了堤的洪水,一浪高过一浪的滔滔不绝。
皇普松低头耷脑的出了车间门,只见车间外有好几簇看热闹的人群。吱吱喳喳中,隐约听到:还有这样的憨熊,明明骂的他,自己还不知道,麻木!
皇普松感到兜头浇了盆凉水,意识到毋曼丽可能骂的是自己。再看看,杨伟平几个人满脸的不屑,眼神里传递着鄙夷和看不起。
年轻气盛的皇普松哪里吃过这样的亏?想到自以为贴心的毋曼丽,这样不讲究,在大庭广众前侮辱自己,心里的火腾地蹿了起来。
皇普松再回到车间,看毋曼丽的眼神就变了样。男子汉不能受辱。他上前责问,毋曼丽反应很直接:谁多心就是骂谁的,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应承就是骂你的。
其实细品,这番话具有两面性,怎么理解都可以,算得上刀切豆腐两面光。
虽然传说是皇普松传言,毋曼丽不大信,她觉着杨伟平的可能大。她的本意是骂杨伟平,没想到皇普松凑上来。
毋曼丽心里想:也好!借个平台用。
见到皇普松心虚多疑,五官挪位的样子,毋曼丽心里这时反而掉了个:心虚?世界上有拾钱的,没有拾骂挨的,难道真是他嚼舌根?那天他是去敲门了!
想归想,毋曼丽还是不能坚信,皇普松没有伤害自己的理由。
看到现在顶了牛,毋曼丽难以回首。场面闹得这样大,戛然收场,还不得叫人笑死。别人还以为自己怕了皇普松,坐实了糟蹋人的传言。可又不能把矛头对准杨伟平,那人不好惹,再说也没证据。
世界上质和量变化,只需要一个度!
毒是什么?度是质和量变化的临界点,
‘把握度的分寸,很不容易。能够把握度的人,就能掌握整个世界。
这样的人,是天才!是学识!是经验!
那么毋曼丽和皇普松俩人如何把握人际交往中的度?特别是,在特殊情况下,事态变化钥匙的度?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